盯着小朋友看了一会,少年提了提一边裤管,蹲到他面前,懒洋洋地道:“会不会说中文?”
直觉对方不是坏人,唐止抽抽噎噎地止住哭泣,拿宽大的袖口擦眼泪,因为气息停得太突然,说话时一个劲打嗝:“我会中国话……嗝……一小点。”
第一次见长这么洋气的小孩,软软的头发带些天然卷,皮肤奶白,眼睛很大,左眼下还有颗很浅的红色泪痣,软萌得像个小包子,说话奶声奶气的,讲中文时咬字用力,以至于语调听起来有些奇怪。
薄晔觉得好玩,揩了一把小脸上的眼泪:“哭什么?迷路了?”
提到这个,唐止又要哭,夹杂着日文对他解释:“哥哥被带走,到哪里找不到,我觉得很可怕,想回家,却不明白。”
薄晔理解了一番,听懂了,道:“在哪里找不到的?”
竖着食指朝下指了指,唐止抖着嘴角,委屈得不行:“这里。”
抬头看了眼网吧的招牌,薄晔心里犯嘀咕:“哪家不负责的哥哥?带这么小的孩子上网吧。”
“你哥是三中高中部的学生吧?”少年起身,刚刚看到小孩身上校服后面的字,猜道,“他叫什么名字?”
“山本蒼之介。”
小孩说了一串日语。
“…………”薄晔问得更仔细点,“中文名。”
唐止茫然地看他,表示不知道。
薄晔回视他:“那你叫什么?”
“山本諒太。”
放弃,薄晔四处看看,接着朝对面一家甜品店扬扬下巴:“我陪你去那里等,看到你哥的话说一声。”
夏日的半下午,照在皮肤上有些微烫的阳光下,两人走进网吧街上的甜品店里。
进入店内后,薄晔给自己要了杯柠檬苏打水,偏过脸看向刚及他腰间的小朋友,道:“想要什么?”
唐止瞄了一眼旁边放冷饮的冰柜,咽了咽口水,知道不能麻烦陌生人,他摇摇头:“不想。”
没错过他的眼神,薄晔嗤笑一声,推开一旁的冰柜门,道:“直接拿。”
唐止小脸红红的,披着宽大得几乎盖住身体的外套站在冰柜前,难以抉择。
瞥了眼小孩,薄晔捡起一支香草味冰淇淋递给他:“长这么可爱,吃可爱多吧。”
唐止连忙从过长的袖口里剥出两只小手,捧住冰淇淋,小声道:“谢谢你。”
拿到苏打水后,薄晔走到沿着玻璃窗放置的窄桌前,长腿一跨,姿态随意地坐到高脚凳上。
这里正对网吧的门面,可以观察来来往往的行人。
唐止双手举着可爱多,在几乎跟他同样高的凳子前止步,他看看盯着窗外的少年,又看看椅子,最终认命地撇了撇嘴角,蹲下来,开始拆可爱多的包装纸。
“看的时候认真……”刚想叮嘱对方不要看漏了,薄晔一转头,没看到人,奇怪地往下看,看到小包子蹲在地板上,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落地窗外面,一边舔着冰激凌上的果仁。
想到他可能是坐不上来,薄晔憋不住笑了一声。
他身边有很多熊孩子,吵闹,无法无天,以至于他看到小孩都避而远之,但这个奶里奶气的小男孩不太一样,安安静静地很乖巧,不麻烦别人,看起来十分有礼貌。
从椅子上下来,薄晔双手穿过小包子的腋下,将他提了起来,姿势如同拉菲奇高高举起小辛巴接受洗礼,最后让他坐到高脚凳上。
近距离下,闻到了很浓郁的奶香。
牛奶做的小朋友。
薄晔淡淡一笑,松开手。
唐止的小脸涨红:“谢……谢谢你。”
没说什么,薄晔坐回座位上,有一下没一下喝着苏打水。
两人静默无言地坐了一段时间,薄晔的苏打水快喝完时,街对面有个高大的男生匆匆走过,转弯朝二楼的网吧走去。
唐止吃冰激凌的动作一停,小舌尖收了回去,眼睁睁看着男生消失在黑洞洞的楼梯口。
因为讨厌男生,不想承认跟他认识,但男生可能是唯一知道哥哥在哪的人。
犹豫间,身旁的少年突然道:“看到刚刚走进去的人没有?”
唐止怔了一下,看向他,呆滞地点点头。
“他叫周鸣,高中部的学生,玩游戏很厉害。”少年看着窗外,淡淡道:“今天比赛输给他了。”
懵懵懂懂间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比赛,应该就是那种举着枪互相射击的游戏。
“他也就玩得比我早一点吧。”少年一手支着脑侧,咬着吸管眯了眯眼,自言自语道:“等我再玩两个月,一定可以赢他。”
吃掉最后一口香草味冰激凌,唐止拿纸巾擦手上的奶油,咂咂嘴,点头:“一定可以。”
“…………”薄晔看向小包子,“你说什么?”
唐止将宽大的袖口往手肘处推推,看着窗外,侧脸又软又萌,长而翘的眼睫像小扇子一样扑闪扑闪:“爷爷讲我说,人要相信自己,只有相信,再加上一直一直的努力,就可以得到所有心里想的事。”
薄晔挑挑眉梢,正想说些什么,小孩的大眼睛亮了一下,急急的一副想跳下凳子的样子。
看向窗外,是一道清瘦的身影经过,薄晔看到那人的长相后,明白应该是小孩的哥哥。
薄晔将小孩提到地上,起身要陪他一起去,结果小包子落地就一溜烟跑了出去,喊都来不及喊。
街上来往车辆不多,小孩冲到街对面后狠狠撞在哥哥的后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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