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抹了抹眼睛，说道：“就是，我带着黄皮军打前面走，打头到深山里面去。然后，我悄悄跟黄皮军刘队长打听，看鬼子进山是做什么去的。刘队长说，鬼子进山是要去打仗的，说鬼子已经侦查到，深山的一处山坳中，藏着一支国丶军队伍。我当时就问刘队长，知不知道是谁的队伍，刘队长说不知道。”
狗娃：“当时打县城的时候，吴家小子的队伍不知是怎的，没有跟着大部队撤退，就留在黎城附近了。鬼子来咱们村扫荡，被吴家小子给打了。鬼子怀恨在心，要杀了吴家小子。没想到，大雪封山，鬼子进不去。而吴家小子在山坳中过夜，就被大雪困住了，出不来。那个山坳，我有些印象，但也不知道具体在哪里。看刘队长的口气，他也不想打仗。所以，我跟刘队长说，我悄悄把鬼子引到太行山的两边去，饶个圈，就当是找过了，叫刘队长给周旋一下。”
狗娃：“就这样，咱们绕了一天半的路，没找到人。没想到，那个多田少佐那么精明，说是要从东到西，这样横穿太行山来搜索。昨天晚上，有人告诉多田少佐，说是找到了吴家小子的队伍所在。当时咱们都不知道这事，今天天不亮，就赶路了。等到了山坳附近，我才知道，鬼子和黄皮军打算在山坳四周埋伏着，等吴家小子的队伍一出来，就杀了他们。好巧不巧的，山坳口的积雪也融化得差不多了，吴家小子打算带人出山，就中了鬼子的埋伏了。要是他们早一天走，就不会死了！呜呜……”
李老汉叹道：“哎！天意啊！”
“还有几个没断气的，被黄皮军给杀了。还有几个活口，被黄皮军给抬了回来，估计是鬼子想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什么消息吧！另外，多田少佐本来想把吴家小子的脑袋挂在城门口示众，是我表叔说情，多田少佐才没有砍掉吴家小子的脑袋，只说要把吴家小子的尸体悬挂城门示众。我刚才进城的时候，就看见……就看见……所以，我才吓得一路往城里跑，回了铺子。”
“你表叔，有心了。”李老汉只这么说了一句。
王骏十分气愤地说道：“那些黄皮军就不是好东西！居然帮着鬼子杀咱们自己人！”
狗娃说道：“他们有些也是被逼无奈的，他们以前也没杀过人呢！在打枪的时候，大部分都是乱打的。事后，鬼子叫他们清理战场，如果他们不杀咱们的人，鬼子就会把他们给杀了。我表叔跟多田少佐求情，说太行山是有灵性的，如今多了这么多冤魂，希望多田少佐不要再动那些尸体。多田少佐给我表叔面子，就没动了，只带了吴家小子的尸体回来。”
王骏说道：“大哥哥，这杀人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呀！他们要是怕了鬼子，以后鬼子再叫他们去杀人，他们还是一样会杀人的！”
狗娃摸摸王骏的脑袋，说道：“这个多田少佐跟别的鬼子不一样，他不兴随便杀人的。这些黄皮军也是混口饭吃的，要坏，也坏不到害人性命去。”
“大哥哥，当时你进城的时候，就差点被别人当成奸细了呢！”
“呃……那件事情……我本身也有一些说不清楚的打发。换作是我，我也会怀疑的。不过，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了。看得出来，那个李小四不是坏人，他也是按照上面的命令行事而已。”
“大哥哥，你怎么帮汉奸说话呢？”
“呃……这个……”
狗娃不好再解释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李老汉对王骏说道：“是汉奸，没错！但是，有些汉奸不谋财害命，说明这个汉奸还不算十恶不赦。现在这年头，为了活命，就算是当条狗，也会有人愿意的。就像你大哥哥的表叔，虽然他也是汉奸，但他从来不做坏事，还悄悄地做了一些好事呢！大哥哥的表叔，当初也是被逼无奈，这才当了汉奸的。”
王骏皱了皱眉，说道：“是这样啊？对不起啊，大哥哥，是我误会你了！”
狗娃淡淡一笑，说道：“没事！要当汉奸，就要知道，会被别人唾骂。”
李老汉又沉默起来。
这种事情，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李淑婉说。以李淑婉和吴敏军的感情，肯定会接受不了的。
这时，狗娃又小声对李老汉说道：“老爹，还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李老汉的心一沉，看向狗娃，说道：“什么事？”
“就是……多田少佐说，让我做侦察队的队长，负责侦察县城里的秩序。还叫我自己去拉人，或者多田少佐给我安排人。”
“什么？你要做……”
“老爹，我表叔跟多田少佐说过了，我做不来这事。可是，多田少佐非要我做！老爹，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李老汉更是烦闷起来，说道：“哎！这事，可不好办哪！连你表叔都说不动多田少佐，看来，多田少佐是已经下定主意了。可能，是因为你表叔的原因，多田少佐才叫你给他做事了。”
“可是……老爹，我不想做汉奸！”
“那不然，你收拾东西，到别的地方逃难去吧！”
“那你怎么办？我表叔那里怎么跟多田少佐交代？”
“我倒是没事，本来你也只算是我请的人。只是，你表叔那里就难做了。你又没个什么理由离开黎城。况且，这外面都在打仗，几乎都是日本人的地盘。你到外面去，还不知道你这小命保不保得了了。”
“老爹，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哎！”
李老汉重重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好像，在很多时候，他除了叹气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作为一个长辈，却不能随意给别人意见。
王骏对狗娃说道：“大哥哥，你之前不是说，只要你不做坏事，就不是大坏蛋吗？”
“我……”
狗娃语塞。
明明说话都很简单，这轮到自己身上了，就觉得这句话有千斤重了。
狗娃看看李老汉，屋子里一阵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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