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羽箭
这时，柳如是也骑马回来了。
李牧拉住缰绳，问：“怎么样？”
柳如是道：“迟了一步，他逃得很快，轻功也不错。”
李牧道：“看来是了，这些悍匪也没有那么好的功夫，一群乌合之众，雕虫小技，和使弓箭的那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厉遇苏不解道：“那他们为什么要反穿衣裳，这不是他们为了隐瞒身份，难道还是他们故意为之不成？”
李牧笑道：“这还真说不定，扒下他们的衣服看看就是了。”
尸体就在旁边，何须去猜，直接扒下衣服看看就是了。
结果令厉遇苏瞪大了眼睛。
这些反穿衣服或许还真是故意为之，他们的衣服太破烂了，衣服都掉了颜色，一看就应该是附近的山匪，也亏得他们敢这么做了，竟然敢来官道上找东西吃，还这么明目张胆的，一般的匪盗可没有这样的魄力。
来了官道上，万一劫到了不该劫的人。
劫不到东西事小，丢了性命那可就麻烦的很了。
“他们只是求财，要杀人的是那个家伙。”李牧瞧了一眼钉在柱子上的羽箭，将它拔下道：“那群匪盗反穿衣服是为了劫财后将目光引向其他人，看他们的熟练程度，这应该不是他们的第一桩生意。”
这根羽箭，李牧并不熟悉，要么是私下仿制的，要么就是特意制造出来专门暗杀使用。
端详了两眼，寻不到什么线索。
李牧道：“收拾东西，尽快赶路。”
多思无益，天底下想杀李牧的人多了去了，要是一个个筛查，估摸着又得五年。
可以确定的是，这次要杀他的绝对不是某些官吏，官吏们还是非常洁身自好的。李牧大破连环杀人案，现在俨然又是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本次回京更是来接任户部侍郎之职的，要是他死在了回京的途中，皇帝必定震怒，震怒之下有多少颗人头都是不够皇帝去杀的。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李牧将羽箭收了起来，收在一个精致的锦盒之中。
虽不知道在此埋伏的人究竟是谁，但看这羽箭的质地和制作工艺还是非常不错的，说不定将来能稍微借鉴一下，要是能寻到那个想要杀自己的人，这也是一份证据不是。
柳如是平静的看着他，怀里是还在安睡的小蒹葭，她不禁问道：“相公，这次回京，你有什么打算？”
李牧将锦盒放在一旁，头也不抬的说：“走一步看一步吧，在扬州时还算安稳，去到京城可就身处激流之中了。”
柳如是说：“户部尚书宁毅，相公应该不熟吧？”
李牧终于抬起了头，问：“换人了？”
柳如是道：“三年前就换了，前任户部尚书被人扣了一个中饱私囊的帽子，直接被处斩了。”
李牧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可惜了，他是一个好人。”
柳如是一面听着，一面又觉得惊讶，惊讶李牧什么时候也会夸人了，还是夸一个官，夸一个官是个好人，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是让人觉得惊讶。
李牧道：“有他在，国库无忧。”
柳如是道：“可他很平庸，比宁毅要平庸不少，宁毅本来是户部左侍郎，前任户部尚书下台之后，他顺理成章的坐到了尚书的位置上，他一上任便是大肆改革，如今的户部俨然就是他一家之言，根本无人敢提出异议。”
李牧知道她说的一家之言是宁毅完全掌控了户部的所有权力，严嵩和皇帝将他放到此人之下，很显然是打算借这个人之手打压打压自己的锐气。
“走一步看一步吧。”李牧缩了缩身子，躺了下去。
头枕着柳如是的大腿，绵软得很，入鼻是阵阵芳香，嗅上一嗅，好似将所有的烦恼全部都清除去了一般。
现如今的朝堂之中，嘉靖帝越发的沉迷炼丹求仙，旁人不知道，李牧却清楚得很。
是李牧亲手将他变成这样的。
当年，李牧被贬扬州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自己若是想要有所作为就必须要将严嵩拉下马来，否则不用说再有能力，再破什么大案子都是无用的，可他又十分清楚，有严嵩和嘉靖，他就没有可能重新入京，踏入内阁，掌握实权。
正因为是这样，李牧才让青羊居士入了宫，去给皇帝当了天师。
并非是李牧想要害嘉靖，而是嘉靖未来必定会变成史书中记载的那般人物。
曾经，李牧是对他有过幻想。
可到了现在好像是错了，嘉靖空有强国之志，却不施行心中的志向，安于现状，就像是总是想着“明日再努力”的现代人。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既然历史注定了嘉靖要变成怎样的一个人，那就让他变成什么样的人好了。
李牧抱着这样的心思让叶士瑛劝说青羊居士进宫，青羊居士犹豫了很久，最终在李牧亲笔信的劝说下进了宫，当了这么一位天师，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和嘉靖论道炼丹，以求长生。
天下若真有长生之法，那我就不是青羊居士，该叫青羊仙人了。
后来，青羊居士回信时曾这般调侃自己。
每个人大抵都有一些自己为难的，不想要做的事情，然则每个人要是都能够心想事成的话，这个世界恐怕会少很多乐趣。
这样睡着，李牧突然问了句：“张居正怎么样了？”
柳如是知道他会问张居正的事情，回道：“他现在是裕王的人，听说在裕王那里颇受信赖。”
“高拱呢？”
“没听说过。”柳如是道。
李牧沉默了下来，重新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睡了有一会儿，似乎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心，遂又问道：“他是裕王的侍讲学士。”
柳如是依旧摇头，“我确定裕王身边没这么一个人，他和张居正的关系怎么样？”
李牧道：“很好。”
柳如是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看来，和记忆中的还是有些许不同的，有些人的仕途是按着原本的轨迹走了，也有一些人的仕途走向了另外一条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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