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周展盯着那道影子，声音干涩。
一股阴冷的气机将他锁定，动弹不得。
“小家伙，你可愿拜我为师？”
一个意念径直传递到周展脑海，就是这么一个声音，周展感觉自己的身子从里到外似乎都被冻住了。
“我不愿！”周展强撑着神魂，咬牙道。
那个声音没有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干脆，沉默了一下，问道：“为何？”
“我绝不会拜你这样的人做师父。而且你绝对不怀好意。”周展说道。
其实他不拜师，还有另一个原因，他心中真正的师父，是羽道人，除此之外，他不愿拜任何人为师。但是他不敢说出来，他怕师父会因此遇到麻烦。
影子如墨水流动，渐渐成了一个人形，大小和常人一般无二，他的身上好像穿着一件宽松的袍子。
周展隐约感觉到一道阴沉寒冷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你没见过我，就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 影子说道。
周展冷道：“你修炼的功法如此歹毒阴冷，你的为人还能好到哪里去！”
阴影说道：“既然我在你心中如此不堪，那你为何但敢违逆我，不怕我一怒之下将你杀了？”
周展抿了抿唇。
“看吧，你果然还是害怕。”阴影说道，一道更加幽冷的气息透入周展全身骨髓，“拜我为师，不然杀你。”
……
每一个通识境界的天骄都是大比前十的种子，至少有资格追逐那个位置。
季无双原以为，自己能够在这次国宴上大放异彩，一举获得万众瞩目，就连他的父母兄弟也是这么想的。事实上他一路走来也是披荆斩棘、长驱直入，破尽了阻碍。
他风度翩翩，赢得了万千少女的喜爱。
直到他遇到了那个少年。
少年笑容温和阳光，有时像一个邻家男孩，有时像一个温润公子，看上去比他还小，却是手指伸出，轻轻一点，将他点下了站台。
没有波澜，没有转折，没有牵人心神你来我往的战斗，那是简简单单的一指，更没有丝毫烟火气，他连受伤都没有。
那一指，将他的骄傲击了个粉碎。
四周一片寂静，季无双俊秀的面容变得呆滞，只感觉天地间布满了冰冷的雨。
但是没有人笑话他。
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凉亭的荫蔽下，叶流岚看着战台上不可一世的少年，嘴角微翘，动人心魄。
“厉害。”时轻尘饮了一口茶水，说道：“殿下，他好像赶上你了。”
施长明出现在时轻尘身边，眯着眼看着无名少年，“不过初入上境，比我当初差多了。”
时轻尘笑道：“可是你当初也比他大了不少，不是吗？”
施长明冷哼，不予理睬。
时轻尘悠悠道：“又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啊，可惜了。”
施落雨目光微动。
天空之上的太阳渐渐去到了西边，烧透了云霞，一片赤红。
“好漂亮！”小师妹长长的睫毛颤动，欣喜叫道。
施落雨随着她看去，眼神一阵迷离。
“天要黑了。”时轻尘说道。
今天的比赛即将结束。再次开始，要等到每天早上。
如此往复，国宴将会持续一月之久。
待到国宴结束，真正列出排名之时，便是临近年关，也是近两百年前，大明开国之日，明皇也会真身降临。
到时候，将会选出大比三甲，赐予机缘，进行龙气洗礼，伐骨洗髓，锤炼魂与体。
时轻尘转过身，看着施落雨，“富贵没来？”
施落雨摇头，“你觉得，以那个胖子的懒惰，他会跑来看大比？”
时轻尘失笑，这的确是他的性格，只是小时候没有这么突显罢了。
“所以说，这种人不如少接触。”施长明对于施落雨结交那些狐朋狗友颇为不喜。
再想到国宴支出的钱他们居然还占了一部分，心中更加不爽。
“你们都变了好多！”时轻尘感慨。
“阿嚏！”一个胖子柔柔鼻子，“他娘的是哪个家伙在叫唤老子！”
突然，胖子呻吟一声，身子一翻，压向身旁的温香软玉。
……
“是不是我拜你为师，真的对他们有好处？”周展半跪在地上，微喘着气，一只手撑着身子。
“自然。”
“你凭什么断定我的神魂有问题？”
“因为我强。”阴影说道：“那只妖君给你的神魂留下了不可逆转的创伤，不出意外，你活不过半年。”
周展道：“你能救我？”
“能，也不能。”阴影声音幽寒，“我无法完美逆转你的神魂，也不会这么做。”
“原本我也不会找上你，但是，命运的阴差阳错，导致你的成长轨道发生了改变。”
“或许是福，也许是或，一切都看命运的抉择。”
“你这样的强者也相信命运吗？”周展感到浑身发冷。
“……没有人可以改变命运的运转，没有人可以逃避死亡的制裁！”
阴影缓缓说道。
周展想到了师父羽道人，他信任天道运转，信任万事一线。
同时，他是一个恪职尽守的人，但有时候，他也淡漠得令人发指。
天道、命运，他与他，到底谁对谁错。
或许都是对的吧……
“你教我的东西是不是问题？”周展问道。
“是，因为我还无法做到尽善尽美。”
“我拜你为师，我还会是我吗？”
“不知道，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或许你会变得和我一样。”
周展不语。
阴影说道：“该说的我都给你说了，你……如何选择？”
“你是谁？”周展问回了最初的那个问题。
“你想知道？”阴影问。
“想。”
阴影轻轻开口。
“我是他的影子，是镰刀，也是杀戮。”
“他是谁？”周展问道。
无声。
长久的无声。
阴影始终不再出声。
周展深深凝视着那片阴影，许久许久。
他支撑着站起来，退后两步，对着阴影，双膝一曲，缓缓跪下，两只手掌触着粗糙的地面，脑袋低下，一扣到底。
“弟子周展，拜见师父！”少年干冷滞涩的声音在空旷的院落响起。
［师父，徒儿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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