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幽静,独独一道话语声回荡在林间,沙哑了些许,可和树叶婆娑的声音相得益彰,幽幽之间不带一点点感情。
月老拨开脚边及膝的杂草往声音来源的地方行去,那肩上的灵鸽“咕咕――”一声,缩了缩脑袋。
他还未从甘戈给他的惊吓中完全回过神来,这转眼就要面对另一个他觉得不好惹的神明了,鸽生艰辛……
月老感觉到灵鸽的不安,拍了拍他的脑袋,唏嘘一声道:“这西南禁地难走,终于绕回来了,你下次呀,可要记得路,别让我去寻你。”
灵鸽“咕咕”一声,不满:‘明明是阵法变态,你怪我找不到路!!!’
“行行行……没下次了。”月老失笑。
说话间,一神一鸽子已经出了树林,映入眼帘的是碧波荡漾的水潭,水潭四周都是高高的峭壁,峭壁之上刻着满满的晦涩难懂的符文,看着让人眼晕。
月老摒了摒气,这才踏入了这处禁地……
潭边的人闻声直起搭在一块岩石上的身子,看着月老的眸子里墨色泛滥,真真和这满目暗色相融,那眸子一晃,而后就听潭边的人道:“月老,你真是太慢了,这个点禁地这里可不好走,下次莫要错过了时辰。”
月老踏着水面走过,在停在眼前黑衣神明跟前时,依然是潭水沾湿了鞋面,月老跺了跺脚,一笑道:“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也怪我高估这灵鸽,方才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得幸于一只飞蛾指路,想来该是邪神大人帮忙的,小神在这里谢过大人了。”
月老去接灵鸽的时候,受阵法所挟制,被困在一处许久,全靠一只飞蛾带路才走出来,而邪神又称蛊神,未堕落之前乃是药神,蛊破茧而为飞蛾。
是邪神帮了他这点不难猜。
而对于月老的谢意邪神只是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而后站起来道:“叫我钟罟就好,这声大人我担不起,这要是传到神界有麻烦的可是你。”
钟罟幽幽的声音随着腰间银铃的沉闷响动落在月老的耳畔,不知何时,钟罟已经走到了月老身边。
月老只感觉到一道太过暗沉阴冷的神力波动,脸上冷冷被一缕黑发划过,心里就是一阵防备,步子也不自觉朝后退了退。
堕落的神明是很难被依旧高立于九天的他们所接受,不仅仅只是魔和神的差别,而是力量上,堕落后的神明相当于摒弃了一切法则,肆无忌惮才让他们害怕,这是敢于同天道作对的生灵,还未被天道所毁,那就足以让诸神忌惮……
月老也不例外,即便他是福神止息的从属神,即便钟罟与止息是忘年之交……
一时间,两相安静……
月老有些尴尬,他的所言与所表现出来的还是相反的,即使言语上他没有恶意,甚至是依着止息的关系表面上客气,可心里的芥蒂却是存在的。
而钟罟,看出来了。所以月老感觉有些尴尬。
钟罟倒是没什么异样,靠近月老也只不过是为了他肩上的灵鸽,他抓住灵鸽后就和月老保持了距离,而后就伸出指头戳了戳灵鸽的脑袋,带着一抹期待道:“小息让你带了什么话?”
灵鸽“咕咕”两声,表示没有,接着用神思道:‘千佛寺,去了千佛寺解决事情,还有……’
“啰嗦。”钟罟浓眉下压,似出鞘的利剑留下两道锋芒,灵鸽闭上了嘴。
钟罟手指点在灵鸽脑袋上,灵鸽的记忆就被钟罟获取。
而在记忆的最后,钟罟收紧了抓着灵鸽的手,难掩丝丝暗沉道:“这是挑衅吗……”
灵鸽心惊胆战,扑棱着翅膀从钟罟手中逃出来,一冲就没入了夜色中。
钟罟也懒得管那灵鸽,转眸看向不明所以的月老,语气不善道:“甘戈是谁,与小息是什么关系?!”
那句‘甘戈亲启’四个字让钟罟觉查出里面的丝丝占有,还有就是一种似是挑衅的意味。
月老曾说这灵鸽只有他与止息可以驱使,如今看来,是被止息教授给了旁人。
这个认知让钟罟一阵火大。
不过就是过了三千年,谁能让止息如此亲近了!
月老一怔,对上钟罟眼中的不善,心里也没来由一阵猜测,这邪神怕是真的喜欢止息吧……
月老对上钟罟那双墨色如渊的眸子,再升不起一丝腹诽的心思,这点猜测也就一闪而逝被他压在了心底。
不可说,不可说……
月老正色道:“甘戈是止息的姻缘之人,此事说来话长,具体如何我也不甚清楚,不过,因为那人继承了紫薇帝君的神格,这姻缘还过总是好的,日后同处神界也是不落把柄的。”
“哼……”钟罟冷哼一声,环胸望向了深潭的水面,那墨色的眸子也如那深潭般让人觉得冰冷刺骨了些。
月老越看越觉得这邪神喜欢止息,一时间捏了一把汗。
若真是,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不过钟罟接下来的话就让月老把这想法抛出了脑子。
只见钟罟挥手落下一道法印,法印印在潭水里,一面水镜就悬浮在了潭面上。
画面转得很快,停下来之后,就是止息他们的身影出现在千佛寺所在的山脚下。
钟罟朝着上面的甘戈瞅了瞅,声音幽幽道:“就是这人,把小息拐走了的,心情还真是让我复杂,仿佛是那种我细心呵护了半辈子的花,被别人连盆都端走了的感觉,月老,你说我能杀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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