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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母子四人为千手佛间守灵。

身为新任的族长的千手柱间跪在最前面,而他的其余亲人们则都跪坐在他的身后。

夜幕降临时,开始下雨。

近乎暴烈的雨声遮盖住了小板间断断续续的哭声。

随之而来的狂风,让屋内的烛光来回摇曳。

屋门是不可以关上的,因为一旦关上了,逝者的“魂灵”就不可以回还来最后看望亲人们了——虽然谁都知道这是给谎言,但谁也都希望它是真实的。

明明已经是盛夏,夜半时分,居然泛起了些许凉意。

宇智波带子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外袍,轻轻披在了千手柱间的身上。后者浑身颤抖了一下,似乎刚从什么思绪中清醒过来,回转过头,眼神有些迷茫地注视着她:“母亲大人?”

“别着凉。”她细细地帮他整理好外袍,“从明天起,家中的一切就要由你来担负了。”

千手柱间放在膝头的手微微握紧,他低垂下头,轻声说道:“嗯,我知道了。”

宇智波带子将第二件外袍披在身旁的千手扉间身上,轻声说道:“你也是啊,扉间,别着凉了。”

千手扉间注视着眼神温柔的少女,轻轻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恰在此时,千手板间突然冲过来,直接扑倒在了她的膝头,痛哭流涕:“母、母亲大人!父亲大人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千手柱间的眸中顿时流露出极致的痛苦之色。

千手扉间也是表情痛苦地闭上双眸,紧接着,他深吸了口气,开口说道:“板间,回去跪着,这于礼不合。”

“……好了,扉间。”宇智波带子抬起手,轻声说道,“这里只有我们一家人在。而且,如果佛间大人回来,比起看着板间强忍着痛苦跪着,也许,更希望他能像现在这样痛痛快快哭出来吧。”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最后一件外袍盖在了年仅五岁便痛失父母的板间身上,然后动作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母亲大人……”千手板间哽咽着说道。

“什么?”

“你、你也会像父亲大人一样离开我们吗?”

“……”

“会吗?”千手板间猛地抬起头,红着眼睛满眼惧怕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宇智波带子愣了下后,又揉了揉孩童的脑袋,轻声说道:“安心吧,板间,在你们都真正能独当一面之前,我肯定会一直陪伴在你们身边的。”这既是契约内容的一部分,也是她的本心。她低声安慰着孩童,“我可是很强的,所以没问题的,放心吧。”

千手板间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然后,再次趴伏在了她的膝头,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在这个过于寒冷的夏夜,汲取到足够的温暖。

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却对视了一眼,他们俩都不是孩子了,自然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未竟之意——在他们独当一面之前不会,那么,之后呢……还是说,她担心自己活不到那个时候?

不会的。

千手柱间紧攥起拳,暗下决心:他不会让她有事的,待到他能独当一面,一定,一定要将她将扉间将板间将大家一起保护起来,到那时……

千手扉间则想得更多:她还那样年轻,就和他们差不多大,如若一直守寡下去显然是不合理的,也太残忍了。所以,未来……会离开千手家吗?会去追寻新的“幸福”吗?这种事情……

他低垂下头,银色发丝遮盖住了眸中的神色。

“柱间大人,怎么了?”她注意到千手柱间正盯着自己看。

“……不,就是,”千手柱间抬起手捂住脸,语气有些哽咽地说道,“我已经是族长了,明明不该轻易流泪的,但是……可恶,好像有点控制不住,真是太没用了……”

宇智波带子讶异了一瞬,随即露出了理解的表情,轻声说道:“为了亲爱的亲人流泪,绝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倒不如说,再天经地义不过。不过,我也能理解你想要就此抛弃软弱的心理,毕竟,你从此就要担负起一族的重担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搭在千手柱间的肩头上,动作轻柔地将他转了过来,“那么,趁着今夜,将一切痛苦的眼泪尽数流去如何?柱间大人……不,柱间。”

千手柱间缓缓放下手,流着泪的漆黑双眸无声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那么……”他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可以……暂且借我一个拥抱吗?”

她张开双臂,点了点头:“荣幸之至。”

下一秒,少年扑到了她的怀中。

与他的弟弟不同,他的哭泣相对安静,只是很快,她胸前的衣服就湿了一块。

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怀中少年的发丝,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伸出右手,将另一旁的千手扉间也拉入了自己怀中。

“……”

“你也已经忍耐很久了吧?扉间。”她将一直沉默且安静的银发少年按入自己怀中,“想哭就哭吧,这绝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然后,从明天起,也要变得更加坚强呀……”

千手扉间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放在身侧的手无声地攥紧。他缓缓闭上双眸,泪水无声地自脸颊滑落。

他一直在沉默地流泪,方才如此,眼下也是如此。

于是,少年们在今夜“抛弃了软弱的自己”,待到天明,族人们前来时,四人都姿态端正地跪坐在灵前,尤其是千手柱间,虽然年级尚幼,却依然有了一派不怒自威的沉稳态势。毫无疑问,不管是长老们、话事人们还是因为前任族长去世而有些惶恐不安的族人们,都对此相当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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