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道:“我去见过你父亲。你父亲说,最多拖到下个月。”
她长出了一口气,道:“我想着,总不能负气不去送你们。”
谢葭的眼眶湿润了:“娘……”
她这样的地位,却亲自到这里来了……如果自己可以懂事一点,不要成天就想着逃避,每日都去给她请安,说不定她也不用这样放下长辈的架子过来了吧。是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近了,她心里才慌了起来吧……
太夫人摸着她已经光滑如初的脸颊,面上有着淡淡的怜惜:“叫你受委屈了。”
谢葭摇摇头,道:“儿不委屈,儿对不起娘……儿又叫娘伤心了。”
太夫人无奈地叹息,眼角有些疲惫之色,道:“你们年轻人,有你们年轻人的日子……我总觉得,跟着老将军金戈铁马一生,临到老了,能像个寻常诰命那样,赏赏花,喂喂鸟……给你们带带孩子什么的。可是没想到把你们也拴住了。你三伯母说的没错,我们卫氏的媳妇儿,又有哪个是寻常的?”
她不停地叹息:“娘老了,真是老了……”
谢葭不禁想到那句话,父母在,不远游……
只觉得心中备受煎熬。如果不是他们流放在即,太夫人根本就不可能这样想通。她其实是被强迫妥协的,被心中对子女的爱意逼迫,被一天天越来越近的日子逼迫。儿媳妇又总是不来请安。最终她顾不上其他的了,只好自己过来了。
只为了和儿媳妇言归于好,也为了……到时候能去送他们一送。
太夫人给了她一粒鸽蛋大的猫眼石,色泽非常纯净,道:“这是娘当年随老将军征西凉的时候得的。那里的人最喜欢这样的猫眼儿。家里有一些,过一阵子娘让人收拾出来让你们带过去。这颗最大的,算得上是价值连城,你先自己收着。出门在外,心思活络些,结交西凉人,宝石什么的,也别舍不得给。”
她走了以后,谢葭就趴在床上看那粒猫眼儿,突然发现正好能把人的一只眼睛投射进去……长长的睫毛,变色的眼睛,显得如琉璃般璀璨,非常好看。她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当年老将军送给太夫人的。太夫人一直贴身珍藏至今。
卫清风又到夜里才回来。
以为回家之后,又是和从前一样的冷冷清清,因是他自己进了门,脱了外套放在一边。
谢葭突然从角落里钻了出来:“将军……”
卫清风被她吓了一跳,一脸的错愕之色,随即只有些疲惫地道:“怎么下床了?都好了?”
谢葭道:“是,将军。妾身服侍您更衣吧。”
一边说着,一边又不动声色地去他衣服上闻了闻,果然又闻到不寻常的香味。顿时柳眉倒立。
卫清风终于笑了起来,觉得这醋劲儿颇熟悉颇亲切!
他道:“今儿娘来过?”
谢葭嘟囔道:“将军,您今儿是打哪儿来?”
卫清风无奈地道:“从香满楼回来。好了,先别说这个,今儿娘来过?可曾为难你什么?”
谢葭道:“哪儿能呢!胡说八道!”
卫清风:“……”
谢葭一本正经地道:“娘哪里会为难我们?她只会为咱们好!你这么说,太不体谅娘的苦心了!”
卫清风:“……”
后来看到放在床头的猫眼石,卫清风才回过神来,暗自嘀咕道:“原来这么好哄。躺了大半个月,给你一块石头你就下了床了!”
谢葭想到他一定是误会自己总是躺在床上,是挨了打所以在赌气。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不过卫清风倒不觉得什么。他一直觉得她非常娇气,刚嫁过来那会儿简直就是只刺猬,动不动就会生气。出身高门,从小就让岳父捧在手心里宠着,出嫁的时候十里红妆,轰动京城……挨了一巴掌,只赌个半个多月的气,算少了!
不过现在下了床就好。
他收拾妥当,熄了灯上了床,道:“你明儿起早些,去给娘请安。”
谢葭趴在他怀里,道:“嗯。”
他竟然绝口不提自己的忧虑和烦恼,也不怪她没能像个贤惠的妻子那样陪在他身边,为他分忧解愁。
前段时间是觉得身心俱疲。但是和太夫人和好以后,谢葭就有时间搭理他了,也为此感觉到非常烦恼……男人的感情总要有个宣泄口。若是在她这里得不到,大约就去找别人了……就算是现代,这种事情也屡屡发生,何况现在是古代……古代男人在家里藏个十朵八朵的解语花,都是寻常,还能传为佳话……
第二天一早起来,谢葭服侍卫清风穿衣,看他面色如常。
她想了又想,最终隐晦地道:“将军,妾身知道这些日子,您心里都有事。”
卫清风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看着水银镜里那个温柔地替他梳头的女子。
谢葭抿了抿唇,道:“妾身是个妇道人家,帮不上忙……不过将军,妾身要说的是,不管日后怎么样,遇到什么,妾身总会和将军在一起的。将军不用担心内院。”
闻言,卫清风有些诧异,道:“你是否听到外面有什么不好的风声……放心,都是没事的。你自己也说过,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谢葭嘀咕道:“才不是担心这个。将军,时辰不早了,妾身先送您去上朝。”
卫清风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在他心里,妻子不过是一个会任性撒娇的大家闺秀,并不是什么能藏得住秘密按捺得住心思的人。她若是恨谁,恨意便溢于言表。若是吃醋,也不愿意装大方闹别扭,而是都大大方方写在脸上。正是因为这样,卫清风才会觉得在她身边非常轻松,不需要揣摩她的心思,也不需要任何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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