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府后凤尘晓淡淡地扫了一圈,才发现今日人客不多,往常见过的千金小姐们大部分都没来,即便有几张面孔相熟,也与平日所见装扮气质大不相同,以往还会和大家一起讨论哪家公子相貌好,哪位大人行事正直,今日个个端庄守礼,静静地展现出大家闺秀应有风范。
过了一会儿她才知道,今日五皇子请了朝中的几位才俊来,还将一些官家小姐也请来,竟是一场相亲宴,她顿觉荒谬,转身又却愣住,几步开外一位身着淡墨色文士服的男子手扶一株翠竹站在夜色中,明澈地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这个方向,周身似有无尽的惆怅,凭空为此人增添一抹难言的魅力。
若只是单纯为她容貌的惊艳目光,凤尘晓定会淡然一哂不理不睬,可此人目光包含着那么多的含义,想来必是相熟之人,究竟是谁呢?许久未在这个问题上苦恼过,作为凤尘晓这个人已久,该见的都已见过,可明显此人是熟识之人。
旁边几位千金发觉后,均含了幽怨的眼神看向凤尘晓。只听得有人称那男子为徐中书,她才忽地想起徐文藻这个人,低头想想便抬脚往徐文藻那里走去。
在众人关注的眼神中她落落大方,微笑着走到徐文藻面前,先是上下打量一下这个写下休书的男人,风采不负盛名,可能对他的印象已先入为主,直觉认为此人不过是个无情无义的冷血之人。她这样歪头边想边打量的功夫,让他浑身不自在起来,才慢慢开口道:“多日不见,徐公子风采依然,真叫尘晓欢欣莫名。”
徐文藻开口说话,竟有些痛苦之意:“阿晓,你非要这么说才好过吗?这些日子令兄已逼得我差点离开天锦,你可满意?”
“徐公子,莫要叫得这般亲热。”她一下子想到定是凤子沂所为,且不论他做过些什么,这个徐公子不受些教训太说不过去。“差点离开,又不是真的离开。看徐公子在天锦混得风声水起,今日在场的几位小姐都是冲着公子来的,他日公子飞黄腾达,尘晓定送上大礼以贺。”
说完敛了脸上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换上嘲讽的意味。
他还是不改称呼:“阿晓,你不是也同那暮璟公子……”
“徐公子不要忘记,我可是个被人休弃的女子,如我这般怎会有人要?”
说到这个,他垂了头,低低道:“阿晓,是我这一生有负于你,可是你家大哥那般坚决反对,我又有什么办法,只得一纸休书奉上,落得大家干净。”
干净?只是这样而已?凤尘晓不禁替这具原身悲哀,追问:“徐公子是干净了,有没有想过当日开州一别,我只身一人去向何方?”
他不禁汗颜,一时意气,他丢了休书就离去,回家后打点行装上京赶考,确实没想过要回头看一眼那个女子,只当她来到开州必然是有人护送,不然凭她一已之力如何到得那般远。后来在天锦连连失利,凤家又几度前来寻事,他才知道凤尘晓当日是私自离家去找寻他,不是不感动,但事已至此,他又能怎样?
他二人站在翠竹边这番谈话,也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可是落在别人眼中,却是情致绵绵,尤其是徐文藻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惹得众女侧目,待她一回到女客群里,立马有人问:“看样子你们认得?”
她低头轻声道:“自然,尘晓便是被此人所弃。”
那次她在人前自认被人休弃,传是传出去了,可是却无人肯信,凤家财雄势大,即使解除了婚约,那也是凤家才会做的事,如何会被人休弃?凤栖臣也听到传言是小妹亲口在外承认,虽恼怒却不来问她,毕竟在这件事上,他对她亏欠甚多。
众从唏嘘,均想不通,为何明明看上去是一对璧人会是如此结局,谢家小姐只得念了声佛,又连声呸道:“我干嘛念佛,定是连日听到佛声大作才会如此,都怪最近到处都是和尚,宫里更是养了一堆,还往这府里派了几名,日日来上几回,供奉这样的菩萨可真是让人吃不消。”
话题又转到盛行的佛事上,最近承天帝不知何故,非要应安国的子民全部信佛,到处大兴佛事,搭建寺庙。皇上一发话,京中权贵莫不跟风,如今佛道在天锦是越来越盛行,这跟严华寺的一尘脱不了干系,以往他最是低调,近日却极其活跃。
那厢五皇子又迎来了几位客人,其中一人丰神俊朗,施施然步入正堂,引得故作矜持的一众女子一阵低低议论,均是喜出望外。
正是凤尘晓才刚想到的暮璟公子。他不知为何也来了此处,对众人作揖招呼,样子却有几分疲倦。
暮璟公子知道今晚这场饭局不过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宴,朝中一位阁老效仿月老,竟然想出个点子要皇上替几位大臣之子配婚,请来城中未有婚配的佳人赴会,说是替五皇子迁居贺喜,实则趁机从中挑出适龄的男女婚配。他的婚事正逢皇上关注,若不自己快些拿主意,恐怕得被赐婚,故今晚领命来此赴宴。他坐下来在厅堂中略为一扫,眼睛一亮,竟然看到了凤尘晓,她正与未来的五皇子妃耳语,看到他来,也是一愣,冲他略微一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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