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啊，你还认得哀家是谁吗？”太后和颜悦色地看着这个孙子问道，脸上充满了希冀之色。
楚末宴抬起头，看着一脸慈祥，眼底却写满了野心的太后，心中不由得天人交战起来。
如果顺了太后的心，自己的确能得到一个安身之处，未来也更加有保障。可是私心里，楚末宴其实是谁也看不起的。不管是皇帝、熹妃，还是太后，在他眼中都没什么了不起。肉眼凡胎的俗人而已。
说到底，楚末宴身上还带了几分仙兽的傲气，对主人以外的人都不屑一顾。
“别犹豫了，快答应了，忘了我刚才跟你说什么了吗？”商清以急得在灵府中乱蹦起来。
她知道这孩子是个倔强别扭的，所以前面才不断地提醒他，让他不要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事。为了将来的发展，眼下低一低头是有必要的。
更何况，为了能让七皇子有个安稳的栖身之所，刁书寒也费尽了心力。如果浪费了这次机会，也对不起那个呆子的一片苦心呀。
“祖，祖母。”
就在所有人都几乎失去希望的那一刻，楚末宴终于开口了，结结巴巴地叫了声祖母。
即便如此，也足够了。
太后大喜过望：“刁太医啊，你可真是神医。小七明明被太医院那帮老朽判定这辈子都好不起来了。你居然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让他的病有了起色，实在是太神奇了，不愧是刁老太医的孙子。哀家没有看错人，真是太好了。”
太后喜不自胜，刁书寒也是一脸震惊之色。
接触七皇子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正经说话。哪怕只有几个字，也足以说明自己的治疗是有效的。只不过，他才给七皇子用了一次针，难道就有这样的奇效吗？
刁书寒又是惊喜，又是疑虑。纵然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可也没想到见效如此之快。
“这，微臣其实并没有做什么，还是七皇子福泽深厚，又有太后庇护，才有这样的结果吧。”
“哎，刁太医太过谦虚了。你看看你，一出手就大大缓解了哀家的病痛，还让小七的病情大有起色，这不是神医又是什么？”太后不住地赞叹。
见刁书寒还想说些什么，太后手一挥，气势凌冽地说道：“好了，别啰嗦了，你就告诉哀家，按照这样的速度，小七什么时候能真正好起来？”
这下，刁书寒可真是犯难了。他刚才还在打算，自己只说能治好七皇子，并不预设时间，这样也好有转还的余地。
可太后这样一问，岂不是让他说出一个固定的时间。万一达不到，砸招牌丢脸面也就算了，只怕连小命都保不住呀。
或许是看出了刁书寒的为难，太后又道：“你放心，哀家只是要做到心里有数，并不是要求你一定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将小七治好。”
有了这话，刁书寒面色稍缓，心里不那么紧张了。
“启禀太后娘娘，微臣以为，如果顺利的话，一年之内七皇子就能恢复正常。”
“好，太好了。”这个答案让太后非常满意，脸上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她在后宫腥风血雨了一辈子，可不是为了让自己孤苦无依地度过晚年的。
从前因为皇后无子，她就算想帮也有心无力，而今有了小七这枚棋子，很多事情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小七，我怎么觉得这个老太太看起来没安好心呢？”商清以一直观察着太后的神色，看到这位老人眼中闪动着野心勃勃的光芒，不由得迟疑起来。
自己不会让这孩子出了狼窝又入虎穴吧，那可就太不幸了。
“你放心，本来我们也是在利用太后。等我将来强大起来，还有她一个老太太什么事儿。”楚末宴丝毫不以为意。
说实话，太后这副样子倒让楚末宴心里好受了不少。相互利用，不涉及感情，他能够接受。反而要让他真把太后当成祖母看待，却是更难做到。
楚末宴的所有感情都已经给了自己的主人，旁人没有机会分去一丝一毫。
“那好吧。”商清以干笑两声，没有再说什么。
或许小七是对的，只要不投入感情，就能心无旁骛地达成自己的目标。
至于太后，不过是他们的合作伙伴，并不是真正的亲人。否则，太后若真的疼爱七皇子，就不应该在他无依无靠的时候袖手旁观。此时愿意伸出援手，很大程度上也是看他能为己用。再有也是卖了刁书寒个面子，希望他能给自己好好治病罢了。
这样廉价的亲情还真没必要稀罕。商清以长叹一声，沉默了下去。
“对了，刁太医，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对外人提起。任何人都不可以，包括皇帝。”太后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眼神也凌厉起来。
众人都以为小七是个痴傻的孩子，有些事情此时办正好。如果让他恢复了正常，反而不好办了。
“是，微臣明白。”刁书寒正色道。
不用太后说，他也没打算把这件事外传。单看七皇子从前受的委屈，他也不放心。
一个好好的儿子变傻了，皇帝却无动于衷，连事情的真相都没有查明，这种情况下，刁书寒怎么能放心说出实情。
不管太后有什么打算，他只管配合就是了。
“既然如此，竹林那边你们就先不要回去了。”太后略一思量，吩咐道。
“洪文，你去给七皇子和刁太医安排住处。记住，不得怠慢。”
“是，老奴一定会小心安排。”洪公公一边答应着，一边示意刁书寒和七皇子跟自己走。以他对太后的了解，知道主子现在肯定需要时间独处，思考之后的计划。
刁书寒又行了一个大礼，而后利索地拉着楚末宴站起身来，跟在洪公公的身后离开了正殿。
出门前，商清以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上首位置的太后。只见这个头发都已经灰白大半的老人，此时双眉紧锁，一脸深思。
商清以仿佛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这皇宫怕是不会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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