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跟着他一路来到小会议室，门一打开，坐在会议桌旁的身影转过头来，真是吓了两人一跳。
“殷……殷老先生……”
两人结结巴巴地站在门外。
殷继宗竟然站起身笑着招呼道：“快进来吧。”
两人连忙摆手走了进去，连说不敢。
而副校长在与殷继宗打过招呼，说了一声“我还有事”后就先行离开，整个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张扬和苏以晴站在一起，明显都有些回不过神来，原本还以为是来学校接受处罚，没想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竟然会是殷继宗。
在殷继宗说了几次坐之后，两人方才拘束地坐到他对面。
殷继宗仔细地打量了几眼，突然开口问道：“昨晚就是你们在琴室弹的琴？”
不知道殷继宗是什么意思，两人对视一眼，按着一早商量好的对策，齐齐将头摇得像拨浪鼓般：“不是。”
殷继宗看着两人不说话，十二月的天气里，两人手心还忍不住出汗，在他面前撒谎实在是压力太大了……
端起面前的那盏热茶慢条斯里地喝了一口，殷继宗看向目光飘忽地张扬。
“你愿不愿意跟我学琴？”
“啊！”
两人愣了一下，然后同时很不礼貌地惊呼出声。
“对不起对不起……”反应过来的两人急忙道歉，殷继宗自然不会生气，一笑置之。
两人今天的应对跟平常比起来都很是失常，不过也在情理之中，从早上睁开眼到现在，一件接一件的事情简直让两人感觉“怎么睡了一觉整个世界都变了”……
张扬弹钢琴的爱好，多数来源于当初对顾北的羡慕。虽然也曾经幻想过有一天能在金碧辉煌的音乐厅中，用琴技征服整个西方世界，但是以他当下的水平，暂时也只能想想罢了。
谁也想不到，老一辈的钢琴大师殷继宗出现在他面前，问他“愿不愿意跟我学钢琴”……
张扬犹自有些措手不及，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吗？”
殷继宗笑着点点头。
张扬定了定神，心底却是苦笑一声，看着殷继宗期待的眼神，再看看转头盯着自己的已然惊喜得有些激动的苏以晴，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昨天的弹奏真的是他的真实水平，他此刻自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但可惜……那不是。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不答应的话，别说他自己会后悔，被顾业德知道了，回去不揍死他才怪……
……
殷继宗自顾自地喝茶，看着对面已然惊喜到呆滞的张扬，同样沉默不语。
风霜如他，经历过那么多的起起落落，对普通名利的追求早已看淡，若说还要求名，那也是求青史留名的“名”。
推广钢琴，挖掘新星，这一直是他下半生致力在做的事业，也是传承。
他指导朗明是在1995年，那时的朗明才14岁，而眼前的张扬19岁。按理说已然错过学习的黄金时期，但技巧却也比当时的朗明纯熟得多，已然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说是教学，但以他当晚的演奏水平来说，也只是需要稍加指点罢了，与当时教朗明完全不是一回事。
殷继宗真正能提供给他的，是机会。
……
张扬沉默几秒后，终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殷老先生，能跟您学习我求之不得。不过，我只有那一首弹得还可以，其他的可能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
殷继宗点点头，却没有太过讶异，早在看到张扬三个月前迎新晚会的视频后，他就猜到张扬也许是花了大量时间专门苦练这一首曲子。
但即便是这样，张扬在钢琴上的天赋依旧骇人。
而且，既然能把《野蜂飞舞》练到这种程度，其它的就是再差，也得有个限度。
再说了，他也不是没有准备。
“听说楼下就有一间琴室，我们去试试怎么样？”
两人自然没办法拒绝，跟着他来到楼下。
应该是间休息室或者活动室，除了墙边一台立式钢琴外，房间内还有几项运动器材，和几张沙发。
在殷继宗的示意下，张扬坐到了钢琴前。殷继宗终究还是想再确认一遍，便让张扬先弹《野蜂飞舞》。
张扬微微沉口气，放松了手指，开始弹奏起来。
从暑假到现在，他在钢琴方面累计了近四百个小时的原始时长，昨晚模拟后，他如今与王语佳的比例是20秒，还剩下大约四分钟的模拟时长。
欢快迅疾却又节奏鲜明的音符响起在房间里，看着张扬令人眼花缭乱的双手，殷继宗再一次点了点头，而一旁的苏以晴依旧还有些不可思议。
话说回来，对张扬钢琴的进步持有最大疑惑的人，反而是她。其他人还可以想像张扬平日里是如何地苦练钢琴，但只有天天与他腻在一起的苏以晴才知道……根本没有。
虽然张扬告诉她这都是趁她不在的时候偷偷练的，但这样的时间，根本屈指可数……只能说张扬在这首曲子上，真的有超乎常人的天赋。
短短一分半的琴曲很快就结束了，张扬收手，转头看着一旁的殷继宗，苏以晴偷偷地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殷继宗点了点头：“贝多芬的《月光》第三乐章，练过吗？”
张扬点头，再次调整好坐姿，眼神深处却难得有些尴尬，虽然如今自己的琴技也不错，但无论如何还是没办法与王语佳比的，接下来的演奏……他都想像得到殷继宗等会的表情了。
死就死吧……暗暗在心底吼一声，张扬深吸口气，收敛心神，开始认真弹奏起来。
不论情感表达只论技巧的话，《月光》的第一、二乐章都算简单，但第三乐章就算是演奏级的难度了，所幸苏以晴偏爱贝多芬，这首曲子也是他们常常练习的曲目，单论弹奏还是没有问题的。
果然，仅仅只是几节过后，虽然张扬并没有出现错误，但是殷继宗的眉头还是轻轻地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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