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卫星打断他的话，“听白璐说要给你一部热门IP的电影资源，你用心琢磨演技，拿出一部好作品，别辜负了她的栽培。”
提起白璐，赵慕心中一阵气，“卫星，你有没有觉得白璐自从当了总裁就钻到了钱眼里，做什么都是公司效益产业利润。她之前不是最瞧不起钱的吗？”
卫星笑道，“赵慕，你是不是对白璐有偏见？她现在是公司老总，将来还要接手白氏集团，要管下面那么数万名员工吃饭，担着很重的责任，哪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
赵慕没说话。
卫星又道，“她是你老板，你别动不动就顶撞她。”
挂断电话，赵慕想了一会儿卫星，又想了一会儿白璐，只觉心头烦乱。从老板与旗下艺人的关系看，白璐的确对他极为容忍。不论他说什么怨话狠话，她从来不跟他生气。
一度他以为高冷的白公主转性情了。
然而，转身就见白公主一脸高冷地晾起在外面候了大半下午的执行、运营、营销三大总监，要到小餐厅喝下午茶。
他见不惯她的行为，临离开时甩了一句，“让对方等了那么久，你不应该处理完工作再去？”
白璐停住了，又坐回座椅中，吩咐旁边的童秘书道，“让王总监三人进来吧。”
“……”
童秘书向赵慕竖了竖拇指，“慕少，宠臣待遇。”
“……”
白璐为什么愿意忍着他？
赵慕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是她能从他身上赚到不少利润。白总裁可不是当初跟钱过不去的傲娇白公主。
在街上兜了一圈。
赵慕让司机在一家奢华珠宝店门前停了，戴上墨镜和口罩遮住大半脸下车，径直到柜台前，“您好，三天前定制的一枚钻戒，现在可以取了吗？”
“先生，你的是要求加急的那一枚吗？”
“是。”
赵慕将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攥在手中，又回到车里，顿了半晌道，“去市一医院。”
今天是九月十二号。
距十年期限已经过去将近两周。
而他也终于准备好。
能向喜欢的女孩倾诉心意。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否极泰来。
赵慕觉得自己继极度的衰运之后又交上了好运。十年期限将至时，卫星攒了三十万给他，让他暂时不用为衣食所忧，而有余力成立乐队。
乐队很争气，转眼间便被宝路传媒看中。
宝路传媒总裁竟然是高中同学白璐，彼此知根知底。白璐调动公司一切资源和人手配合他，又下大本钱捧他。
短短一月时间。
昔日在街头卖唱温饱不能的落魄小子，如今摇身一变竟然成了红透全国的明星。
这种感觉跟当年光鲜亮丽的富家弟子一夜之间穷困潦倒负债累累何其相似？
全是过山车一般的惊险。
还好他撑下来了。
等到了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回想过去，赵慕心中一阵阵酸，展开手掌，静静地看着掌心的精致小盒子，半晌，将它郑重其事地举起来，按在了心口。
那段最困难的岁月，他能撑下来，是因为有卫星。
一家三口被人追债追得无处可逃，被辱骂，被毒打，被人将脸踩在下水道中……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忍受不住非人的侮辱，爬上楼顶，纵身一跃化成一滩血红。
父亲都承受不住的压力，他更承受不住。
他是泡在蜜罐子中长大的，从小没吃过苦，没受过累。
那一刻，他也想死了，想跟着父亲的脚步从楼顶跳下去。
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他很年轻，对这个世界仍存眷恋，还有些话想跟人说一说。
那通电话，他其实很想打给陆一宸。但陆一宸自从出国之后便再没有消息，于是他打给了和陆一宸纠葛最多的卫星。
傍晚，他坐在将被拆掉的危楼楼顶，背靠着一个斑驳不成样子的油漆桶，还能笑得出来，“嫂子，我爸破产了。除了债务，什么都没有留下。嫂子，我们家完了，我也完了。”
她的声音抖起来，“你在哪里？”
“C市，星河路，78号，楼顶。”
地址说得很详细，因为不想死得不被一个人知道，被当成野狗一样处理掉。
她声音中带了慌乱，“你不要做傻事。”
“这不算傻事，我爸上周刚从这里跳下去。我爸那么精明，从来不做傻事的，我跟着他就好。”
“赵慕，你等我三个小时。”
“不等了，没什么意思。”
她那边传来“噔噔”的下楼声，“既然没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等我三个小时？”
他仰脸望黑沉下来的夜空，“嫂子，没有希望了。”
她平生第一次那么严厉，“既然叫我一声嫂子，就要听我的话！”
三小时之后，她掏出半年的生活费买了张机票，从A市飞到C市，接着打出租车赶到星河路78号。
她到达时，夜已经很深了，天地间全是黑暗。
她踩着磕磕绊绊的楼梯，爬上来，大声喊他，“赵慕，赵慕——”
他慢慢转过头，在死气沉沉的黑暗里，看到了一道光。
那天晚上，他抱着她，在楼顶哭了一夜。
没有卫星，就没有今天的赵慕。
他把这句话烙在心上，不曾一刻敢忘。
对于她，是感激，是爱慕，是仰望……他自己都分不清。
下了车，正要往市一医院走。
宝路公司配的司机叫住他，提醒，“慕少，要不你给卫星打电话让她下来？我们带她到白家私人医院，那里医生水平过关，也不用挂号排队。”言外之意是不希望他在这种公共场合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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