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上行, 林登卸下肩头的外星死鱼，顺带单手阻了一记复活的死鱼挥出的重拳。
这一拳足够将普通人类的手掌锤成肉泥，再将这肉泥锤过厢壁的钢板、抹上电梯井。加固过的运输设备被这一击一阻产生的冲击波一晃，停在了两个楼层之间。机械的女声自喇叭处扬起：“我主？”
“无事, 红皇后。”林登说道，“继续运行。”
“声纹密码验证成功，命令有效。封闭模式取消。”
女声汇报完毕, 电梯恢复了高速上升。林登扫了眼超人，穿紧身衣的外星人在他的目光中瑟缩了一下，低头沮丧道：“很、很抱歉……”
“不愧是超人，随手就能超过‘超能力者克拉克’的力量峰值。”林登不带情绪地说, 又扫了眼自己挨咬的那侧肩, “力量是你自己的事。不过我建议你不要乱咬人，克拉克。”他摇摇头，嫌弃地解开扣子, “你的外表是个成年男性。成年男性做出这种事……太幼稚了。”
随着那句克拉克, 灰眸的青年看起来又像是小记者记忆中的那个朋友了，可“像”并不代表“是”。超人一阵失落，滑到嘴边词汇却已惯性地组成了反驳：“而你打了我的屁股, ”他嘀咕道，“这简直是成熟的典范。”
脱下大衣、又顺手拆了西装领带的林登偏头, 挑起半个微笑：“这是因为你有个漂亮的屁股, 卡尔·艾尔。”
“……！”
他的话语轻佻, 透出一股克拉克所陌生的流气, 超人如同一头在夜间被汽车大灯打到的鹿一样瞪圆了眼睛、僵在原处。林登低笑着迫近一步，超人本能般地平地飘起，林登亦跟着踏上了一步空气。电梯空间有限，一进一退间，超人的后背贴上了金属板，除非撞破墙壁，再无逃生空间。
电梯门悄然滑开，林登没有动，而是好整以暇地撑过了左手手臂，挂着外套的右手手臂同时伸出，掌心覆过超人的胸膛。
“真是一颗不错的心脏。”他评价道，五指张得更开，微微陷入了那块厚实的肌肉，“蹦得真欢快。”
避无可避的超人无助地吞咽了一下，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他们动作间有什么不对劲，石膏雕塑般的脸颊慢慢晕开柔软的嫣红。
“总——总之你还在生气，”他不自在地别开脑袋，小声地、仿佛是为找回气势般地强调道，“你连呼吸都没变。”
“那我该如何？”林登似笑非笑地追问，“如果我称赞你的臀肌对称且规则，血管与神经分布优美，骨骼健康且坚固……你的感觉会不会好一点？”
“卡尔·艾尔，少用你的那套揣测我。”他冷笑着撤了手，头也不回地走向出口，“你对我一无所知。”
电梯外的楼层空无一人，在装修之时使用的吸声材料与数个隔音法阵的运作下寂静得针落可闻。灯光随林登无声的脚步自动点亮，大门主动打开。林登进入自己的办公区，将大衣扔到一旁，闭眼又睁开，无数足以令常人发疯的信息洪流瞬间填满了他的视野。
他看到了物质，能量，整座保护伞大厦的电子信号。承载着数据的电磁波与覆盖全楼的基础防御魔法纠缠，宛如浑浊海水中摇曳的海带。而大厦的落地窗之外，钢筋水泥构成的现代哥谭则另叠着一层飘渺而灰败的哥特式城市，那是为迷惑对面的存在、由古神幼仔标本开启的亚楠之梦，恰似死去的热带雨林。
保护伞大厦广场最外层的射灯边缘，头顶锥形钢盔、披风破烂、身形虚幻的重甲骑士持剑徘徊。道路路灯不能照亮的地方，影影绰绰的人形戴着礼帽，举着火把，顺着暗巷慢腾腾地游荡。这是一群来自《黑暗之魂》与《血源诅咒》的预备队，作为一层松散的防御而存在。
滞留楼内的加班人员基本签过灵魂契约，即使灵视中的哥谭热闹得像在过节，亦充分体现了老员工们见多识广、遇事不慌的优势——或窝在实验室，或分布在娱乐区，或干脆像他之前撞见的那波人那样跑来跑去地围观。
林登的视线越过自家地盘，投向韦恩大厦。他对付杀戮机器和审问超人没花多少时间，但红月月辉之下，另半个哥谭沦入了黑暗。
这效果并非是迷锁或者别的什么传奇法术带来，也同科技侧的产物关联不大，更接近于某种粗糙且原始的意志具现化。
它应当就是那真名疑为巴巴托斯的神秘存在投放来的另一份力量。然而，月光仍是绯红，亚楠的领域乃至来自《黑暗之魂》的造物并未被撼动，这一切本不该这么快发生——至少也不该发生得这么广。
林登好奇起来，而那深重若极夜的黑暗好似察觉到他的目光，虚空中浮出了大量尖牙与利爪的轮廓。灰绿的怪物们四散蠕动，寻找着窥探者，捕猎着无辜者。隔着半座哥谭的灯火，灰眸的青年抬了抬眉。
可以的。身处他开启的副本，还敢在他的面前COS不可名状。
天际红月四周的浓云乍然沸腾，阴影拂开云气落下，逸散成虚浮的深绿雾气，倏然贴着那方无光的黑暗盛放，形成一只覆盖半城的变形虫。它长着大小占据了数条街区的庞大绿眼，隐隐形成一张自体内向外窥探的脸。黑暗的边际雾气翻滚，化出扭曲的乐器，齐齐奏出混乱嘈杂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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