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在他说到返回教室装尸体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了，以为他是漏了说，但现在都清理完现场了，他也只说到带走了尸体，未曾提到头颅，以至于他出声询问。
“头？对，头呢？”孟航神情一征，放在桌面上的手摊开，双眼迷茫，似还未从自己的讲述中走出来，他还往桌子底下望了望，四顾找寻蔡茜茜头颅的样子。
常队长和何平飞对望一眼，眉头都轻拧着，孟航的状态不太对，他的话也很怪。
叶梵倒是不太意外，孟航本就跟她说过，他不知道蔡茜茜的头颅在哪里，按照他的刚才的述说，如若没有说谎，那就是蔡茜茜的头颅被人拿走了，但又是谁会拿走？是真正的凶手？
“茜茜的头，不见了。”孟航垂下了头，轻声呢喃，眼中甚至还有着不解的困惑与害怕惊悚。
“不见？怎么会不见了？”何平飞不相信地沉着脸，声音冷沉，加重力度喝问道：“孟航，你是不是将蔡茜茜的分开扔在了其他地方？我警告你，别耍花样，别想着这样说就能脱罪。”
常队并没有阻止何平飞，他也觉得孟航是在耍花样，这人的心智和心机可不是普通的罪犯所能比的。
或许是何平飞的冷喝将孟航从当时那种惊惧的心境中拉了回来，他神色猛地一震，脸上的冷汗更是不要命地往外渗，好在迷茫失焦的眼神终于重新凝聚起来，眨了眨眼，两滴汉珠就从他的眼睫毛往下掉，双眼有些涩然。
常队深深地看着他，然后转头看向叶梵。
叶梵漆黑的眸光也是深深地凝视着孟航，不放过他的每一点的神情变化，虽然她觉得他既然同意开口，就没有必要说谎，但人心隔肚皮，尤其是像他这般混官场心机深沉的人，说话本就爱三分真渗着四分假，究竟是否所说所表现皆为真实，以她现在的道行，还无法完全确定。
坐在叶梵腿上的小冥九垂下一直盯着叶梵的目光，眸光轻瞥向孟航，白白胖胖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继续把玩着叶梵纤细的手指。
他元神虽然受损严重，实力十不存一，但要让一个凡人亲口吐出实话轻而易举，甚至不会让人发现异样，但是他知道如果他真这么做，她知道了一定会不高兴，即便沧海桑田，人面全非，但有些深刻在灵魂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就如他的爱，就如她的真。
而且他也答应过她，没得她同意，绝不会对凡人出手。
叶梵不知怀中沉默的小人儿瞬间的心思转动，以她现在的眼力，孟航这般的情绪波动并没有破绽，便只当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孟航剧烈的情绪波动随着思绪的回归也稍稍平复了下来，只是依旧心头狂跳，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捏得咯咯作响，青筋凸起。
他深吸了两口气，抬眸瞥了何平飞一眼，声音虽轻，但也还能让人听得清。
“我没有想耍花样，既然开了口，我就不会想着还能脱罪。”
常长和何平飞不置可否，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当晚我很慌乱，将茜茜的尸体装进垃圾袋后，我就急于清理现场，等到将教室恢复了原状，搬走茜茜的尸体后，后知后觉地恍惚记起，在装尸体的时候，我好似并没有将头颅一并装进去。”
直至此刻，孟航说起这个，还有点不太确定，主要是因为当晚受到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他看似很冷静地处理了现场，但实则整个人的神志都是恍恍忽忽的。
等到清理完现场，将尸体搬上车，坐上车，凉风一吹，他的理智能渐渐回归，恍惚忆起他将蔡茜茜尸体装进垃圾袋的时候，似乎并没有连同头颅一起装进去。
只是如果没有装进去，那么他后来清理现场的时候不可能将那么大的一颗头颅放任不管，所以其实他应该是有将头颅连带着装进去的吧？
孟航不是太确定，在心绪不定的情况下，他越想越觉得应该是有将头颅一起装进去的。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匆忙之下，我也没有再去打开检查，记忆里不断地告诉我，头颅是有一起装了进去，所以我就没多想，开着车离开了学校，同样是从正门走，还是那个保安开的门，当时他有问了一句蔡茜茜，被我打发了。”
接下来跟常队他们之前预想差不多，孟航将蔡茜茜的尸体藏在了后备厢，然后开出的市区，在这过程中，还未完全凝固的鲜血顺着没完全扎紧的垃圾袋口渗了出来，也这是为何苏亮在后备厢缝隙能发现蔡茜茜血迹的原因。
将车子开出了市区，孟航先是漫无目的开着，直至开上了环山公路，他看着山路两旁掩于夜色之下的重重山林，心思一动，这样的地方，岂非是抛尸最好的地点，若无意外，蔡茜茜的尸体只怕就此难见天日。
然而世间事，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最不缺的便是这意外两个字。
抛完尸后，孟航便将车子开回了别墅，那是他的私人产业，并不在市区内，以前他大部分时间是住在市内的公寓，自从和蔡茜茜在一起后，两人就在别墅里同居。
叶梵也没有猜错，别野厅间原本确实挂着四幅油画，是孟航和蔡茜茜两人共同完成的画作，虽是不同的画风，却意外的和谐，就是两人的心灵一般。
孟航很珍爱那四幅画，找人精心裱框，挂在了最显眼的地方，每天都能看到，都能欣赏得到。
回到别墅之后，孟航就在车库将车子从里到外地仔细清理了一遍，其实找人直接把车子处理掉是最好的，但这辆车对他有不一样的意义，也是心存侥幸，便只是清理，也因此埋入了祸根。
清洗完车子，他还将别墅内，有关蔡茜茜的痕迹也一并清理掉，只是衣帽间的几件女士配饰，也不知道他是心存侥幸留着做个念想，还是清理得不干净。
但是很肯定，那两幅由蔡茜茜亲手所画的油画，孟航只是收了起来，他舍不得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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