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玲珑一愣，手中饭菜重重摔到桌上。
神色变得冰冷。
“原来殿下这两日是在想着这件事，你究竟何时才能清醒？容渊不光要杀了你，他还要杀死你们的孩子！”
顾寒熙脸色白了白。
“我知道，我只是......控制不住地为他心忧。”
见她难过地低眉，月玲珑面色冷然。
“容渊那厮不近人情，曾有容家亲族犯事，他当街惩杀一十三人，皆是容家亲眷！这件事都传到了江湖中，我就不知道，除去一张俊脸，他哪里值得女子托付终生？难道你就爱他长得俊？”
“容渊不是这样的！起码......他对我不是这样！”
顾寒熙从未怀疑过容渊对她的感情。
他对旁人冷漠，回府后，却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是她梦寐以求的夫君。
可是月玲珑只是抱着胳膊，不可置否地看着她。
冷静的目光，渐渐将她珍藏的回忆撕开一个小口，顾寒熙恍然张了张唇，正想说些什么，记忆中曾遗忘的蛛丝马迹，却骤然浮出水面。
顾寒熙发起了抖。
从心底里漫出一股冷意，引得牙关战栗。
玲珑见状，皱了皱眉，转身去关上支起来的竹窗。
回来时，顾寒熙面上竟已淌满了泪。
“殿下，你想起了什么？”她不禁轻声问。
明明关了窗，顾寒熙仍觉齿边瑟瑟发冷。
仿佛有无边的寒意朝她涌来。
“......刚进容府时，我睡不安稳，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于梦中惊醒，就看见容渊在黑暗中握着那把剑，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我很害怕，总觉得他会杀了我，可容渊却放下那把剑，擦掉我的泪哄我入睡。后来，他说这是行军之人的习惯，我信了，他说让我不要随意出府，我便自困容府五年，心甘情愿。我曾以为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事事小心，终于哄得他慢慢有了笑颜，不再对我戒备。可现在才知道，是我太傻。”
“现在我一想起他成亲后的疏离，就止不住的后怕。”
“殿下......”月玲珑想扶她坐下，触到她的手，才发现她掌心都是冷汗。
眼中氤氲着弥天大雾。
顾寒熙转头看着玲珑模糊的剪影，“原来衷心托付的枕边人，从来就不是我以为的如意郎君......玲珑，是我太傻。”
萧瑟的语调，似凝固在遥远的过去。
见她终于认清容渊，月玲珑松了口气，又替她觉得悲凉。
她来去自如，从未有过这样难过的感觉，但只听着顾寒熙又轻又缓的声音，喉头就仿佛哽了一块石头。
顿了一下，忍不住拿出托盘中的一碗清汤，转移开话题。
“殿下，快用饭吧，这汤都要凉了......”
顾寒熙正要接过，一个染血的身影冲进屋子，踉跄撞到桌边，汤碗一下子被撞飞，碎在竹地上。
“小五？”
“你怎么伤成这样？”月玲珑惊骇扶起来人。
叫小五的刺客满脸都是血，一只眼睛血肉模糊，看不清面容。
“副门主，对不起。”
他用力握着月玲珑的手腕，支撑着自己。
一开口，便吐出血沫，大概是被伤到肺腑，声音含糊不清，仍执着将用命带回来的讯息说完。
“我被羽林卫抓住，他们放我回来，是为了给血雾门带个口信......”他缓了缓，深吸了一口气，“今日子时，城西三里的树林外，若殿下不现身自首，他们会杀死殿下的弟弟，侯府世子，顾长佑......”
长佑！
顾寒熙倏然握紧了拳头。
顾长佑是她的庶弟，父亲爱妾梅姨娘的孩子，还只是个八岁的稚童！
容渊，当真变得如此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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