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扮做仆役的样子，低声道：“殿下，晋王在东南角、那间最大的雅座里，这是他点的苦菊清酿，我们在里头加上的安神药，三杯便能令八尺壮汉酣然入睡。”
顾寒熙顺着小六的视线看过去，会意点头。
接过他手中的红漆托盘，从暗处走到庭院中的光亮下。
水云楼里目光随意掠过她的男子呼吸一窒，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察觉到有人注意到了自己，顾寒熙暗自蹙眉，垂眸敛目，快步往晋王所在厢房行去。
眼角余光将其他雅座里侍女上酒的动作看了个大概，她撩开白色纱帐，宽敞华丽的厢房忽然静了一静。
顾寒熙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剧烈声响。
看见主位坐垫边铺散的紫袍，她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没察觉到众人的注视一般，淡然盈盈跪于桌案边。
她垂着眼睛，纤白素手拿起酒壶正要放到桌上，忽被一只大手按住。
“抬起头来。”清雅的声线不容置疑。
眼睫微颤了一下。
顾寒熙强忍着害怕，慢慢抬眼。
晋王看见她的脸，五指骤然收紧。
旁边一直小心注意晋王动静的朝臣，瞧见顾寒熙的样子，也愣了愣。
面覆薄纱的女人，遮住半张脸，桃花般的妆容点缀着清丽至极的精致小脸，她只是静静抬眸，似水般的妩媚便叫人心驰神往。
脸侧贴着的浅粉色花萼，和雪白的肤色相得益彰。
整个人，花骨朵一样的娇嫩。
“嚯，水云楼何曾来了这样的美人？便是云裳姑娘，也不及此女万分之一吧？”
一人目露痴迷的叹道。
晋王松开手，径自饮了杯中的酒，捏着酒杯，笑得很危险。
“夜已深，何大人不如早些回府歇息？”
何大人一愣，“啊，是，是，下官这便告退了。”
余下几人瞧见晋王“和善”的目光，皆是心中一凉，收回视线，再不敢打量那女子。
雅座中的人经过自己，借着他们寒暄的时机，顾寒熙借着倒酒的动作偷偷打量。
晋王衣冠整肃，腰上玉带无一点多余的香囊佩饰。
雅座中很快只剩下她和晋王。
蹙了蹙眉，顾寒熙收回目光，福了一礼正要退下。
因衣衫单薄，低头行礼时，秾纤合度的纤细身姿便完全展露在晋王眼前。
白皙的脖颈露在烛光下，脆弱的惊人。
“你留下。”
晋王收回目光，仰头饮下她倒的酒，喉头微动。
顾寒熙心口紧了紧。
只得重新跪坐到他身边。
晋王清俊的侧脸在明亮的烛光下，画一般的高雅清贵。
“你和她，很像。”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顾寒熙手指微顿，不言不语地低眉，又倒了一杯酒。
王爷一向喜欢安静的人，这个女子倒是很懂得进退。
立在雅间外的卫扶风如是想。
王爷平日饮酒皆是为了应付朝中庸庸碌碌的官员大臣，从未醉过。此刻莫约是感到放松，几杯下肚便有了醉意，面色微红。
这是极少发生的事情。
见他快醉了，卫扶风走入雅间。
一袋鼓囊囊的钱袋忽然被人扔到手中。
顾寒熙错愕抬头，卫扶风冷冷道：“能被王爷看中的女子极少，便是一夜露水姻缘，也是你毕生的福分。好生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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