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事情不对的老李连忙从电话簿里找到了姜红家的电话号码。
“喂，您好，是姜红妈妈嘛？”
老李拨通电话，张言几人敛声屏息仔细听着对话。
“李老师啊，您好您好，有什么事吗？咳咳。”姜母在知道住院需要不菲的价格后，很早就出院了，这些天在家中休养身子还未完全康复，说几句话就要忍不住咳嗽几声。
“姜红妈妈，今天是填志愿的日子，姜红还没来学校，她现在在家吗？”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红儿没跟你说嘛？她不打算继续读书了...”
“什么？姜红的成绩出来了，完全有趣桑夏二中就读的能力。”
老李查询过了姜红的成绩654分的成绩，这还是在姜红英语科目提前交卷的情况下，老李完全不能理解姜红的做法，急切问道姜红现在在哪。
姜母语气中带着自责，“红儿说要去打工挣钱然后还钱...咳咳，现在应该在去往京城的火车站...”
仔细聆听对话的张言听到这句话，立马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包车号码，“走！我们去火车站！”
桑夏，火车南站，偏僻的地理位置放眼望去是一层层如围城般的芦苇野草。
候车室里，白色短袖的姜红盯着滚动的电子屏，去往京城方向的列车将在1点20分到站，此时已经12点30了。
而姜红一旁坐着沉默不语低头望着姜红行李箱的赵小军。
似要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姜红抿了抿嘴，带着笑意问道：“小军哥，成绩出来了吧，你考的怎么样，有没有丢我们雏鹰班的脸。”
赵小军抬了抬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665分，二中分数线是643。其实你也......”
姜红伸出双手揉捏赵小军脸颊的软肉，“笑的真难看，这不是超过二中分数线了嘛，真不错，以后要继续努力别丢脸啊，不然我可不跟别人说认识你哦。”
姜红的手掌温热，赵小军感觉到舒服酥麻的感觉，自己的手掌比她更加有温度，赵小军想要拨开姜红的手，却又不敢。
雏鹰班负重训练的日子里，无数个日日夜夜有很长的时间里是他和姜红在班级里互相鼓舞前行。
他见过姜红因为解不出题落泪的模样，见过她成绩提升欣喜微笑的模样，也见过她冲刺训练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模样......
看着赵小军傻傻的盯着自己无动于衷的样子，姜红耳根有些发烫，将手缩了回来，撑着肩旁，目光游离在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群中，问了句：“知道为什么我只跟你说今天我要去京城吗？”
“因为我老实吗？”赵小军说道。
姜红身子一愣，然后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老实人可从来不说自己老实。”
“那为什么？”
“emm，因为你傻兮兮的，很听话啊，我让你别告诉其他人我今天会走，你肯定不会说的。要是蒋笛那个话唠，我刚说完，当天晚上估计班里的学生都知道了。”
“阿嚏！”赶往车站的面包车上蒋笛打了喷嚏，我靠，谁骂我！
“为什么要去京城，你继续读书，我们会有办法的。”赵小军咬着嘴唇，半晌从嘴里说出这句话。
望了赵小军一眼，姜红晃荡着双腿，“募捐还是借钱？只能帮得了一时的，而且我妈已经干不了农活了，她养活我这么久，该我为这个家出力了...”
“车来了，我该走了。”姜红提着箱子，看着有些颓废的赵小军，笑着说“别无精打采了，又不是不会来了，等我成为富婆，回来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姜红！”赵小军忽的抬头望着眼前这个在失去父亲后，一直带着面具一直保持微笑的女孩，她要走了，感觉到心里好像变得空荡荡的。
“干嘛？”姜红疑惑地看着赵小军。
只见赵小军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墨绿色的玉佩，递到姜红手里，面对姜红疑惑不解的眼眸，赵小军脸红耳赤解释道：“这是我从小到大一直戴着的护身符，希望可以保护你。”
姜红眨着眼，愣了一会儿，然后将行李放下，手掌握着温热的玉佩，搂住了怔住的赵小军。
赵小军瞪大着眼睛，胸口的温热令他原本就发红的脸变得如血欲滴，姜红将下巴磕在赵小军的肩旁上，清冷的声音传来。
“你也要保重啊，笨蛋。”
“隆隆”行李箱滚轮滑动的，姜红松开双手，眉眼轻笑看着宛如石化般的赵小军，转身检票入站。
而张言老李一行人一路狂奔终于赶到了车站，眼尖的张言一眼看到赵小军竟然已经在了车站。
“你怎么在这？”张言问道。
缓过神来的赵小军脸上的红嫣还未褪去，张口道：“来送姜红的。”
“你知道她今天要走？”张言皱眉。
“嗯知道。”
“那你怎么不跟我们说？”
赵小军嗫喏道：“她不让我告诉你们。”
“......”张言不知道说赵小军是傻呢还是太老实了，后面赶到的老李蒋笛林稚听到赵小军的话也是一阵无语，姜红这妮子还真是了解赵小军啊。
“现在姜红人呢？”
“刚过了检票口。”赵小军指了指检票的方向。
张言顺势望去，姜红高瘦的身影正随着人潮越行越远。
“姜红！”双手围在嘴边，张言用尽全力喊道。
代价我已经看到了，为什么历史走向还是没有改变，姜红还是辍学了还是要去京城打工，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吗？一阵深深的无力感随着这声呐喊遍布四肢。
人潮中，姜红回首望去。
老李，班长，林稚，王鸣，蒋笛还有姜敏。大家都来了吗。
父亲去世后再也没流过泪的姜红望着候车室的众人，泪流满面，桑夏的生活片段宛如幻灯片般在脑海里放映，余晖耀眼的庭院下，班长为自己描述的美好未来，“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晶莹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帘，怎么用手去擦都止不住。
“姜红，不论何时都不要忘记我们，好嘛。凡不能将你击倒的，都将会使你强大！”
“即使不在校园也不要忘记用空闲的时间去阅读书籍，也许知识无法改变洪流涛涛的命运，但是一定可以改变我们去面对困难的方式和态度的！”
在喧嚣的火车鸣笛声人群涌动声中，张言用尽全力将心中的话喊了出来，无可更改的命运令张言感到深深的无力。
“知道啦！”
张言听到这句带着哭腔的回话，抬头看去，那个记忆里从害羞变得自信的女孩用力挥动着双手。
张言感到鼻尖一酸，视线逐渐被眼泪模糊。
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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