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难以忍受吗？”邝无辰看着方汀，她似乎不大开心。
“嗯。我不想继续了。浪费生命，拉低生活质量。没有意义。”方汀回答。
“哦，原本以为，这样可以使你置身于人群中，不再孤单。而且作息可以更加规律。”邝无辰若有所思地回答。
“很可惜，不是这样的。我原来也以为这会是很愉快的时光，不过那句话是对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要勉强。”方汀已经看清了这个生态环境。
“实际上，如果他们没有那么强烈的意愿和社交小把戏把别人非要拉到他们同样的认知水平和低俗的审美趣味层次，也不是那么不可忍受，你说，这些人，为什么要花那么多小心思见缝插针的想把别人变得和自己一样呢？”方汀依旧迷惑不解。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没遇到过这样的人。而且他们和我沟通的方式和你身处他们中间感受到的完全不一样。”邝无辰回答。“或许是，单纯无法理解你？”
“你想想，你自己在无法理解别人的时候是什么表现？”方汀问，“我相信我的直觉。如果感到不舒服，那就是有种力量在一直用力。”
“如果我感觉别人的话我不理解，我可以试着理解。”邝无辰回答。
“嗯，我感到的，却是另辟蹊径，拉拢更多的人站队，并且转换话题。没有讨论问题的能力的时候，就会变成这样，一种攻击性和黏着着连成一片，啊，我现在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们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说废话和低俗的不堪入耳的话。”方汀眼前一亮，恍然大悟。
“为什么？”邝无辰仍旧一脸懵，他的生活中，从未有过这样层次的人。多数时候，他体验到的，都是成功者之间的互动磁场和氛围。
“就是为了这种时候抱团取暖啊。他们像是在这方面，共享一条神经。当感到来自高维思维的碰撞的时候，不论对错，先人多力量大，感受同类人的相互支撑，强行挽尊。这就是他们不顾浪费生命拉低生活质量热衷于废话和庸俗趣味的原因。”
“嗯，你这么说，逻辑上我理解。但是我还没体验过。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邝无辰看着方汀。
“我觉得本质原因在于我们不该说话。而不是说话说什么，怎么做事。我们的遇见，就是错误。”方汀回答。“想融入，就无法抵挡他们那种刻意的专攻把你拉到和他们一样层次的策略，他们有无数类似的社交小把戏。这种策略，不就是倒地一哭二闹三上吊吗，承认自己无能，赖赖的了，然后等待同伴反应，很快就应者云集，一群人倒地赖赖的，这跟耍泼没有任何本质区别啊。真是长见识了！”方汀惊讶这个年代的年轻人竟然还有这种小把戏，并且乐此不疲。“以他们的时间成本，我和他们玩不起。”
“嗯，了解了。”邝无辰也陷入了沉思，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们没有讨论问题的能力，说什么，他们都觉得在说他们自己。眼睛就盯着眼前的仨瓜俩枣，世界对于他们，根本不存在。你见过这样的人群吗？”方汀突然问道。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开始的时候只是觉得人多力量大，才找这么多人的。”邝无辰无奈地回答，实际上，虽然自己得到的反馈和汇报总是中规中矩的，然而，那些油腔滑调也令他产生了不适。
一味的巴结、奉承和讨好而没有任何实际内容，令他感到了厌烦。
“不卑不亢就这么难吗？做个人这么难吗？为什么搞这种小把戏呢？我理解不了。”方汀再次说道。
“嗯，我都了解了，但是你不要走好不好，你如果不在，我会更加孤独。我也需要时间来理解这个生态，看看如何改变。如果改变不了，该如何应对。”邝无辰回应。
“目前应对只能是不说话。减少接触。别无他法。你也照常就好了。或许这就是人们说的，坐班生活？老油条？或者别的什么，那种摊在地上烂泥一般的态度。”
“他们有这么偷懒吗？”邝无辰天真地问。“我平时看到的各种汇报，资料很丰富啊。看起来，反倒很勤快呢。”
方汀看了看邝无辰，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就是灰人。智能不足的人有的是方法另辟战场，比如疲劳战术啊，题海战术啊，所谓的情商啊，人缘啊。都是故意搞出来的小把戏。战略上能力不足，体力上生活上就得费很多功夫了。”方汀对于这些小把戏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
“哦，原来是这样。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该解雇一些过于明显的？”邝无辰边思考边说道。
“除非全解雇了。我没见到哪个是不愿意同流合污的。”方汀回答，“尤其是他们表演一哭二闹三上吊，自称无能和绝望的那种戏虐劲头，完全是一呼百应。”方汀回答。
“再看看吧。观察观察，不是还有沉默的大多数呢吗？看看他们不发表意见的是什么态度。通常来讲，以我的经验，不发表态度的人都有着更深刻的思考，和更加令人敬重的思想。”邝无辰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是你的圈子。普通人的圈子不存在这种现象。普通人的圈子，不说话的原因，多半是肚子里没有墨水，脑子里没货，仅此而已！不要以己度人。”方汀摇了摇头，突然发现邝无辰这么天真。
“那.....”邝无辰像是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其实我有认真思考了，这个生态或许就是平庸。这就是平庸的日常，只是你我过去打交道从未遇到过，才觉得不可忍受，实际上，这是很多人的习以为常。只是我们融入其中被强迫审美降维，生活质量降维，才如此痛苦。毕竟，我从来没有麻木的生活过，也没有像蛇鳝一样油滑地和同类搅成一团过，我们都没有体验过必须裹挟别人依傍别人才能生存的感受。”
“原来，一份平庸的生活，并不是顺理成章就能安然渡过的。是需要这么多额外精力搞小把戏的啊。”邝无辰恍然大悟。
“在理解别人这一点上，看来你我都差不多嘛。”方汀突然回答。
“我只是没深入了解过这样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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