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放过，朕都是宣朝的皇帝，”季孜缙看着这个自己也沉静深爱过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变成的这种狰狞的样子。
曾经她也是会欣喜，会吵架，会闹别扭的少女，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现在这样冷血无情，满心算计的宫中妇人。
如是想着，季孜缙心里却有些变态的欣慰，还好这么多年，还有个人跟他一起变了。
“朕今天来不是跟你说这些的，欣妃救驾有功，侍寝有心，封为贵妃。朕只是过来通知你一声，季孜默既然让人软禁了你，册封当日，欣妃就不用过来听训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你的昭阳殿里待着吧，协理六宫的事情，交给她来做。”
季孜缙看着她，眼里再也没有了年少时期的萋萋暮暮。
“皇上你这是要架空我？”徐兰容歇斯底里，“陈欣然那个贱人凭什么，皇上你以为那个贱人是真心的喜欢你吗，她只不过是恨臣妾，恨臣妾这么多年磋磨了她而已。这世上，除了我，你以为还有谁是爱你吗？”
徐兰容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满心期盼嫁给的男人，不用别人说，她也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像个泼妇一样，“可是这么多年，你从来就没有信过我。”
季孜缙没有再说话，他不想解释，他就是因为信任她，才会是现在的局面。
“皇后病重，昭阳殿闭宫，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
一次大病，季孜缙才真的有老年垂暮的感觉。想起之前站在他的床前，意气风发的那个少年，心里说不出的嫉妒。
徐家祭天大典上刺杀的事情，最后以一个被徐家抛弃的旁支结束。
处刑当天，苏倾城也到了现场，看着还有好几个不到十岁的少儿。
“可惜了，他们都还不曾好好体会这世间，就要先给徐家人偿命。”苏倾城看着一个少儿，被绑着跪在刑台上，眼睛里全是懵懂。
“娘亲，我们这是再干什么啊？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回家？”那个孩子看上去被教养的很好，即使在这种时候，也没有哭闹。
“别担心，听话，闭着眼，我们马上就能回家了。”孩子的母亲冲着他慈祥的一笑，眼睛里全是那个小孩看不懂的忧伤。
“嗯！”小男孩一听到马上就能回家，眼睛里闪过一道明亮的光，很乖巧的闭上了眼睛。
“娘亲，回家之后我想吃莲藕排骨，可以吗？”
“娘亲？”
少年叫了几声，没有听到妇人的回声，不听话的睁开了眼睛。男孩短暂的一生，就定格在他睁眼的一刹那。
季贞站在苏倾城的身边，看着她，“皇婶，你不舒服吗？”
“没有，”苏倾城扬起脸看着天上，“可惜了，我以前很喜欢吃莲藕排骨，大概以后这辈子都不会再吃了。”
季贞看着苏倾城，“皇婶，你是为那个男孩难过吗？”
“没有，”苏倾城看着季贞，她知道这孩子从小在宫中受尽了委屈，弱肉强食成王败寇，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更何况，在那个皇宫里，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了感情。
她也不指望他能了解她的心情。
季贞最近一直住在摄政王府，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季孜默的书房里，由季孜默授课，因而跟苏倾城相处的时间也久了一些。
天生敏感的他，很快就感受到苏倾城情绪的变化，刚才他问了那个问题之后，皇婶很自然的在他跟她之间，加了一堵墙。
季贞不在乎其他人的生死，但是他希望这个跟着皇叔一起闯军营，救水患，为了皇叔落下一身病痛的这个人，能把他放在心上。
他也想知道，被她当成自己人一心护短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皇婶，以后等我有了权力，我想让所有十岁以下的孩子都能活着，不受家人的牵连。”季贞看着苏倾城，脸上满是坚定，“让他们没有机会体会世间……”的残酷。
苏倾城有些欣慰，不管这孩子说的是真是假，她愿意说出这句话，就证明他的底蕴还不算太坏，“好。”
就像苏倾城说的那样，从那天以后，她的筷子就再也没有碰过莲藕排骨，后来这道菜就再也没有在摄政王府出现过。
明月宫中
“娘娘，皇上派人过来，说今晚要批折子，不过来了。娘娘，奴婢服侍您安置吧。”
自从季孜缙醒来之后，连着好几天都在陈欣然的明月宫中，荣宠一时。
陈欣然听到这句话，一直紧张的心才稍微有些放松。
“咱们娘娘还真是跟别人不一样，别人都是盼着皇上来，咱们娘娘却是一听到皇上过来，就紧张的不行。皇上不过来，娘娘还放松了不少呢。”欣妃，不是现在已经是欣贵妃了，听到自己的贴身宫女打趣的话，只是浅浅的笑了笑。
压下心中的不适，声音轻柔，“你们连我都敢编排了，小心回头我告诉总管，让他好好的罚你们。”
“娘娘才舍不得呢。”春雀满脸的自信，她从小时候娘娘，对她的脾性还是很清楚的，“娘娘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怎么会罚奴婢呢？”
陈欣然听到这句话，眼里闪过一道异光，快的连春雀都没有抓住，“是吗？”
“那当然了，奴婢从小跟娘娘一起长大，还不知道娘娘的脾性吗？”
“行了，别贫了，今天皇上不来，你去帮本宫把床铺一下吧。”陈欣然声音中略带些异样的说道。
“好，”春雀服侍着陈欣然，把头上的首饰摘下，“奴婢这就去。”
“春雀，”陈欣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镜子中背对着她的春雀的背影，幽幽的说道，“如果有一天，要在我的命跟你的命中间选一个，你会怎么选？”
“奴婢是娘娘的奴婢，肯定万事以娘娘为先了。”春雀一边铺床，一边说道，“娘娘你是不是还在想皇后以前欺负我们的事情啊？别想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有皇上在，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
“嗯，”陈欣然根本没有听到春雀后面的话，“那既然这样，我就当你答应了哦。”
“嗯？答应什么？”春雀铺好了床，看着像她缓步走过来的陈欣然，疑惑的问道。
“当然是，”陈欣然看着她，温柔的一笑，走到春雀的面前站定，一手抚摸着她的脸，无害的说道，“为了我去死啊！”
陈欣然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春雀根本没有来的及听清，就惊讶的看着陈欣然，不敢相信的问她，“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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