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稳下来了言语，在微微昏暗的环境之下，殷无方率先启唇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吧。”
突如其来的寒冷让穿着单薄的莫渊微微打了一个冷颤，他抬眼望向了天际，却不见日光，只见乌云：“要变天，下雨了。”
殷无方厉然着眼眸，并没有开口打断，而是静默的等候着莫渊提出的条件。
可是莫渊却是讪讪一笑，神色怪异道：“这兴许便是天意吧，殷无方，我改变主意了。”
殷无方的心下一窒，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莫渊便一字一顿的倾吐道：“你既然无意皇位，只心心念念着你的心上人，不如也务要再等先帝幼子长大了，现在便将皇位让出来吧。”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白离忧的心下猛然颤抖了一下，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一天，殷无方会面临着拿自己去换天下的选择。
莫渊见二人都沉默了下来，便自顾自的解释道：“辅佐幼帝为帝，我为丞相辅佐幼帝。圣上，你觉得这样如何？”
“你根本不是为了先帝、也不是为了先帝幼子。”殷无方眸色寒凉，犹如腊月泣血的冬梅一般彻入人心：“莫渊，我供诉你，不论谁为帝王，这江山，依旧都为殷氏的江山。”
“你这话说的，可还真是煞风景啊。”莫渊缓缓的摇了摇头，紧紧的拽着白离忧朝后退了一步。
在二人的身影已经贴近悬崖的一瞬，殷无方的呼吸仿佛都在一瞬之间停止了：“我答……”
他要答应了么？殷无方咬了咬牙，恨不得现在身在水火之中的人是自己。他是君王，不能辜负天下之人，将这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天下交给一个心术不正的人。
可是，他也是白离忧的丈夫啊。殷无方几分绝望的摇了摇头，他并不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只是无法再两个身份之中做出选择。
透过这昏暗的阴霾，白离忧望向了殷无方那一双泣血的双目，却是自觉地这双眼眸如初般闪烁。
白离忧终于知晓，为何要说自古帝王皆无情。因为一旦有了真情实意，便会成为这天下人的把柄。
她想，她应该也明白那些人死而无憾的心境了。世人死而无憾是因为所有的心愿都得以成全，而她死而无憾，则是为了成全殷无方。
“你要做一个好君王、好父亲。”白离忧依据自己心下所想，如实诉说道。
殷无方望见了白离忧的口型，大脑之中的思绪便全然的便炸裂，至此一刻，殷无方自觉地自己似乎已然听不见任何的话语了。
同白离忧近在咫尺的莫渊并不明白白离忧这一席话语的用意，刚准备启唇询问于她，剧烈的挣扎便自自己身侧展开。
莫渊下意识的抓紧了白离忧的手腕，却发现那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是要将自己推去深渊的方向。
莫渊的心下一惊，求生的本能让他松开了对白离忧的牵制，顺势将白离忧一掌推开。
“不要——”殷无方的呼唤自不远之处传来。耳畔边除却了撕心裂肺的呼唤，还有琐碎的脚步声。
可是莫渊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一般，只呆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坠下深渊的女子宛如一只折翼了的鸟儿，她不舍又释然。不舍人世与情爱，却又释然于性命。
多么矛盾的说辞，可是白离忧却是发自内心的感悟而出的。感觉着自己的身躯迅速的下坠，白离忧最后看了一眼山崖的方向，却没有看到那个自己竭尽全力所成全的人。
“这样也好。”她如实的想着，这最后的样子，就莫要让殷无方见到了。
殷无方冲到了悬崖边的一刻，白离忧已经了然不见了踪迹。他惊慌失措，从未有过的绝望在此时此刻席卷了他的全身。
“离忧、离忧……”殷无方匆促的呼喊着，一字一语都成为了嗯喃，却也同样像彻心扉铭心刻骨。
殷无方望着这眼前的万丈深渊，依旧自己心下所想道：“离忧，不要怕，不要慌，我来陪你……”
此时此刻莫渊方才回过了神来，他意识到了白离忧坠落了万丈深渊下，自己没有了威胁于殷无方的筹码，不论再怎么所为，都只有死路一条了。
于是他只好做最后一搏，用全身的力气朝着一侧的殷无方推去。殷无方厉然的回过眼眸，他没有兴许同莫渊交谈，于是三两下的牵制住了那人的手臂，用另一只手用力的朝着他的颈间打去。
莫渊脖子一歪，整个人都没有了生机。殷无方迅速的松开了他，他便如同一个人偶一般朝着一侧倾倒在地。
“咚。”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殷无方却是已经无力顾遐。
他望着眼前深渊之中可见的云层和草木，心下升腾而出了些许的想法。于是心下一横，终是迈出了这关乎于生死的一步。
只是，他忽略了身后歇斯底里的呐喊，和迅速奔走的脚步。
“圣上，不要！”方胤迅速的赶来，一把拉住了殷无方的身躯。身边跟随着的几个人也连拖带拽，将殷无方带到了距离那深渊有些许距离的地方。
方胤呼出了一口气，面色沉重的在殷无方的面前跪坐了下来：“圣上，属下有罪，但是你不可以就此轻看天下，你不可以就此寻死路啊。”
是……死路么？殷无方的眉眼骤然一变，神色冰冷的宛如一个死人。
方胤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语，连忙开口圆话道：“属下并不是咒皇后娘娘，只是……”凶多吉少。
方胤咽下了最后的几个字眼，一本正经道：“圣上，我等会召集所有的势力和人力，全去山中寻找、山底下寻找的。”
“这山这般高，这般大，你知道人会落在何处么？这么寻下去，到哪里才是头呢。”殷无方的话语之中带着些许的凉意，他何尝不知方胤所言说的意思，只是方才意识涣散，他意识到了另外一种选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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