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的话很轻,在空旷的觞凉洞内传递开,有些空灵。
由于洞内温度过低,气雾缭绕,秋沉吟根本没注意到流云与浮商陆之间还架着个人,现在一听流云三人的来意,秋沉吟眯着眼睛仔细看过去,就望见浮卿然低垂头部面对自己。
秋沉吟与浮卿然的心脉联系早已被他单方面隔断,现在看到浮卿然毫无生息的模样,心中难免一惊,不由将阻隔打开一探。
这一探,秋沉吟更是心惊不已。浮卿然的五脏六腑伤口深浅不一。虽然有愈合的迹象,但依旧有不少在往外渗血积累在腹腔里,若是不快些,浮卿然怕是性命难保。
想到此处。再看流云,浮商陆与浮玥翎都望着自已,秋沉吟化成人身走到流云面前,眼睛情不自禁往浮卿然那看,“流云神使不是号称华佗再世吗?浮卿然这点小伤,对你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吧?”
话中,已有刀子嘴豆腐心之意。
流云随着秋沉吟的眼角余光走动,发现他还是时不时就瞥浮卿然一眼。心中顿时有着落,冷硬的情绪也软了,“你既然是卿然的契约兽,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到底应该如何治。”
在流云两侧看他和秋沉吟商讨的浮玥翎与浮商陆动动嘴唇想要说什么,流云却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慌,不由只能作罢。
“哼,想让我救他,没门!”
秋沉吟虽然心软,但一想到当年之事,顿时甩下袖子转身不愿对视流云,只是脑袋正在微微偏移向浮卿然望,动作太细,若不认真根本无法发觉。
一听秋沉吟拒绝,浮商陆强压的燥火翻腾起来,黑着脸道,“秋沉吟你可别忘了,阿然是你的主人,他要是死了,你也好不到哪去!”
“浮商陆你扪心自问,你这个孙子当年干出那样的事,就是罪魁祸首无疑!我那时没杀他便是好,你如今还想拉下脸来让我救他!?”
浮商陆脾气不好,秋沉吟闻言,暴躁的情绪顿时往上翻涌。当即转过身指着浮卿然破口大骂,“若不是他,兮儿又怎会甘愿负死!?想让我救人,你浮商陆简直是异想天开!”
“秋沉吟你……”
“好了!”
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看上去就跟快要吵起来似的,流云厉言大喝,吓得浮商陆与秋沉吟纷纷将视线转向他。
流云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对秋沉吟缓缓道,“兮儿重生了,现在已到及笄。并且,浮卿然去寻无量尸之时,早与她相识相知相爱。你若还不愿放下过往救浮卿然性命。将来兮儿知道,恐怕就要与浮卿然做对鬼鸳鸯了。”
“什么!?”
秋沉吟充血的眼睛瞪着流云,想从他的神情中找出半点撒谎的痕迹,流云也郑重其事地与他四目相对,眼中提及楚离夜有丝疲惫的心疼,无疑没有掺杂任何异样情绪。
半响,秋沉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得不轻,他心知流云不管如何也会不用帝洛夜兮来欺骗自己,只能狠狠叹口气,脑海里突然划过许久前帝洛夜兮说——“秋叔叔,你若是真不愿救木头脸,我将来就要守寡啦!”
闷瓶子自然指的是浮卿然。
那时浮卿然血脉被压制无意受伤。还是帝洛夜兮的楚离夜不断恳求秋沉吟与浮卿然契约救他一命,秋沉吟心疼帝洛夜兮,只能同意契约。
而如今,同样的问题摆在秋沉吟面前。
浮卿然与他因为帝洛夜兮形同陌路,这次,他却不得不为帝洛夜兮再救浮卿然一次。
良久,秋沉吟想通了,便指指地面变出一张冰玉床。示意流云和浮商陆把浮卿然弄上去,流云和浮商陆照做后,他手负在背面望着浮卿然,说,“十日后来把人给我带走。”
此言,便是表示他愿意救浮卿了。
浮商陆与流云还有浮玥翎相视一眼,心中大喜,便依照秋沉吟的意思出了觞凉洞。
走在回廊,浮商陆让浮玥翎去沐浴休息,待浮玥翎去后,流云与浮商陆两人漫步走向正堂,流云放心不下楚离夜。说要回光云大陆看看,浮商陆明白,点头之际流云就快步离开了。
这么折腾过后,皎月早已升上空中。凌晨的风吹得浮商陆心烦意乱。他虽年迈,但也知情爱,想起过往只能为浮卿然狠叹气。
两百年前若不是他封印浮卿然的血脉,浮卿然又怎么会被妖王的幻术所迷。困到幻境中出不去……
——
白日如驹,时间飞逝。
距离天道灭灵过后三天,在殷晟清现身监督下,血炼城被毁了一半的建筑再次矗立起床。
千烨霖当时在万险下,将南莞歌,枫乐天和夕落尘救出来,洛则回了楚离夜体内养伤。
此时此刻,全部人都围聚在楚离夜所住的房间内,见她紧抿着唇还没有醒的迹象,忧心至极。
流云为楚离夜把着脉,眉心堆起小疙瘩,思索三天也没想出为何楚离夜只是昏睡,却怎么也唤不醒。
她现在的状态,就仿佛陷入梦魇中,除非自己能战胜心魔,不然很有可能就此一睡永久不醒。
这样的结果。相信没人会乐于见到……
浮卿然走后五天,楚离夜仍然没有醒,只是嘴唇会轻轻蠕动吐出一个音节,众人都听得出,她是在叫“然”。
浮卿然走后八天,众人轮流照看着楚离夜,她眼角一直在流泪,有时眉心会紧紧皱起。像在梦中看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千烨霖昼夜不分守在楚离夜床边,眼下一片青黑,人也憔悴了不少,但楚离夜没醒。
浮卿然走后十天,这日下着大雪,千烨霖取来米粥开门,楚离夜悄无声息地坐在床上,听到响动时猛然转头,千烨霖对上她仿佛没有焦距的眼眸,欣喜之佘急忙进去将门掩好,走到床榻边替楚离夜掖了掖被子。
“夜儿可算醒了。饿吗?用点小米粥吧?”
将放下的木碗抬起来舀了勺米粥轻轻一吹,千烨霖递到楚离夜唇边,见她盯着房门上的雕花没用,千烨霖又是紧张无措,“怎么了?是哪还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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