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子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看向宁璃：
“阿璃，下午我们一起去临城。”
对于这件事，是大家早就商量好的。
但顾老夫人身体不是很好，这样来回奔波，实在是太辛苦了些。
她道：
“外婆，您先留在京城吧。”
这次去临城的人很多，足够查清身世的问题。
顾老夫人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不，我跟阿璃一起去。”
她的神色与声音依旧温柔，语气却不容拒绝，显然是打定主意了。
宁璃眉心微蹙：
“可是——”
“阿璃。”
顾老夫人停顿了一下，轻缓开口。
“外婆想去看看。”
想去看看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想去看看她过往的经历，想去看看，她曾经所经历过的一切。
宁璃眼帘微垂，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
......
午饭过后，宁璃送梅老和俞平川离开。
陆老爷子纠结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开口，只好暂时放弃。
他觉得等宁璃那边的事情完全查清后，再提不迟。
对，那订婚策划的册子，回头还得多印几份。
这几个亲家，可得一视同仁啊！
陆老爷子这么想着，觉得很可以，而后又反复叮嘱陆淮与在路上好好照顾宁璃，这才回了家。
下午四点半，三架私人飞机降落程家在临城的私人停机坪。
程西钺已经在这边等着。
看到一众人等陆续从飞机上下来，即便是早已知道情况的程西钺，也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下。
能让港城顾家全员出动，也真是......
他的视线落在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宁璃身上，啧了声。
谁能想得到，她居然是港城顾家唯一的小小姐，沈知谨的亲生女儿？
这样的身份，说是千娇万宠，也不为过了。
陆淮与走上前来。
程西钺向他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就顾家和沈知谨这架势，他想娶宁璃妹妹回家，真是要过五关斩六将了。
“车已经备好，请顾老爷子他们上车吧。”
程西钺说道，
“宁海舟在医院，看守严格，不便出来。我已经让人将苏媛和叶晟接去医院。”
陆淮与颔首：
“当年负责接生的医护呢？”
“根据先前查到的资料，当时一共有一个医生，两个护士。那个医生十年前就病逝了，还有个护士三年前出了意外，溺水而亡了。只剩下最后一个护士，不过好在她就在临城。”
程西钺看了眼时间，
“现在她应该也已经在医院了。”
陆淮与应了声。
“那就现在过去。”
......
数量轿车从路上驶过。
宁璃和沈知谨，以及陆淮与，坐上了程西钺的车。
顾家众人则是依次跟在后方。
她朝着向窗外望去。
这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再熟悉不过。
然而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因为这样的原因，再次回来。
不知为何，似是连带着这个地方，也变得陌生起来。
宁璃忽而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身侧坐着的沈知谨。
他在看另一侧的窗外，侧颜沉静。
好像在看着什么，又似是在想着什么。
宁璃唇瓣微抿。
她其实还没有来得及问沈知谨，当年他们为何会来这里，甚至在这生下了她。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沈知谨忽然回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宁璃心神动了动：
“爸，你们......当初，为什么来这里？”
沈知谨听到这个问题，眼皮轻轻颤了颤。
他垂下眼帘，遮去眼底的痛色。
好一会儿，他才缓声开口：
“那时候，我负责带人在这里建立天文观测站。”
宁璃一怔，随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愕的微微睁大眼睛。
“天文观测站？”
临城只有一个天文观测站，就是她从徐寅手里接过负责的那个！
沈知谨似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望向她的眼睛，声音平静。
“就是后来你掌管的那个。当时那个项目当时启动没多久，就出了那场意外，项目被迫暂停，后来就由徐老师接手了。”
被迫暂停。
宁璃心神微颤。
那似乎，就是他割腕自杀的时间。
他在生死间徘徊，又如何还能继续这些？
难怪......
难怪他一直将当年的错，都归咎到自己身上......
宁璃沉默下来，想不到命运如此巧合，那个他未曾完成建立的天文观测站，最终竟交到了她手中。
沈知谨没有再说下去。
当年事，每提起一次，都是一次彻骨的折磨。
若非宁璃开口询问，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再说起的。
而在那之后的十数年，他也未曾再踏足这里。
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他把糖糖遗漏在了这里。
沈知谨看向窗外，路边的景致不断倒退。
和十几年前相比，这里有了很大的变化，几乎要颠覆记忆。
距离临城三院越来越近，他无声闭上了眼睛。
宁璃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沈知谨眉心极轻的动了下。
......
临城市第三人民医院。
陆淮与已经提前派人打点过，请他们将宁海舟从临城市中心医院，转到了这边。
程西钺把车停好，一行人下了车。
他先前已经来过，故而对这里更熟一些。
一边往前走，一边解释：
“宁海舟现在在六楼，单独病房，所以不用担心被打扰。”
他是服刑人员，外出就医本就特殊，更不用说，这次是被特殊关照了的。
宁璃没说话，只是跟着进了电梯。
不只是她，越是靠近，同行众人越是安静。
叮——
电梯门打开，宁璃迈出。
陆淮与忽然问道：
“阿璃，你要先单独见见他吗？”
宁璃一顿。
顾老爷子等人对视一眼。
“如果阿璃想的话......”
“宁璃！？”
没等宁璃开口，一道尖锐怨愤的声音传来。
宁璃抬眸，就看到苏媛正站在走廊前方不远处。
一段时间不见，她又比以前憔悴苍老了许多。
见到真的是宁璃，她忽而激动起来。
“是你！？是你把我和小晟带到这来的是不是！？宁璃！你怎么能这么狠！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要是我和小晟有什么好歹，你第一个——”
她越说越是激动，想起这段时间所受诸多折磨，对宁璃越发怨恨，作势就要冲上来。
沈知谨上前一步，眸光极冷的盯着她。
“对我女儿放尊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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