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好悬一口气憋过去，丫头抚了半天胸口才喘过气来。
“夫人，这事还是先知会老爷一声，再看看要如何定夺吧。万一王氏和土匪真的……咱们就这么把秦姨娘休了，怕是要惹麻烦的。”
知道林夫人的性子，丫头忙开口劝说。
主子不怕死，他们做下人的也怕没命。
得罪土匪，不是明智选择。
“去，立即将老爷和少爷找回来，就说家里出大事了。”林夫人反应过来，打了个冷颤。
通县有名气的花楼有三家，但不挂牌子的暗娼馆却有不少，其中不乏逼良为娼，或者是赌徒将自己的妻女送进去赚银钱的事。
而这些暗馆最大的共同点，便是他们接待的客人要么是没钱的穷客人，要么便是有特殊癖好的客人。
进入这里的女子，几乎没有活着离开的，可见境地之悲惨。
“小姐，咱们还是快些走吧，万一被人盯上了，会损坏您的名节的。”绿萝担忧的开口。
“我要亲眼看着她被送进去。”周颖不为所动，稳坐在马车中，望着对面挂着红绿两色布条的一个小院，眼神淡漠。
这场婚事，她周颖注定成为笑话。
但别人笑话她无所谓，她周颖自己不能认命，不能把日子过成笑话。
不多时，有脚步声传来，两个男人扛着个麻袋，敲响了小院的门。
听敲门的节奏，这是暗号。
“张大妈，我们给你送货来了。这小娘皮生的细皮嫩肉的，喂点药之后，那叫一个能折腾，保准能让你的生意在这条胡同里出彩。”
敲门的男子笑着说好话，另一个男人则是把麻袋放下，解开袋口露出里面的人。
距离隔得远，但是周颖还是看清了被卖的人长相如何。
“不过如此。”周颖放下窗帘，已经没兴趣再看，便吩咐马车离开。
绿萝紧张的抓着裙子，生怕会又不长眼的人撞上马车，自家小姐受罚，而她就得被发卖。
“去看看我爹给我的庄子。”周颖靠在车壁上假寐，询问道：“出门前，你可和管家打好招呼了？”
“是，管家这会差不多该到庄子上了。”绿萝点头道。
“嗯。”周颖没有再说话，脑海里算计着如何从周家争取更多的嫁妆，以及日后彻底掌控周家的事。
至于林家……
呵呵，周颖真的不放在心上，因为迟早都是属于她周颖的。
秦桑再次来到县衙后院，这次的待遇与之前截然不同。
虽然还是要在厢房里等待世子的传唤，但茶水点心却早已备好，还有供她打发时间的几本书籍。
不过秦桑并未翻看，以防是在试探她。
“这是最新制作出来的义肢，秦大夫看看可能适用于人体？”侍卫将义肢放在秦桑面前，恭敬的立在一旁。
秦桑仔细检查之后，对古代手艺人只有佩服。
“可以。”秦桑肯定的道。
“请秦大夫随我来。”侍卫眼中有光，接过义肢后，引领秦桑去了世子的房间。
和上次的位置一样，秦桑低头跟着进屋后，福身行礼。
“秦大夫，我现在可以佩戴义肢吗？”世子也不寒暄，直接问出他最想知道的答案。
只有一只手臂，对于世子而言，出门便等于是要去面对世人嘲讽或怜悯。
所以从受伤开始，世子便不曾离开过房间一步，连院子都不愿意去。
“还请贵人将外衣褪下，我需要看清断臂才能下结论。”
秦桑公事公办的开口，并且转过身去避嫌。
世子倒是没有多心，毕竟让丫头服侍更衣沐浴也是常有的事。
衣衫褪下一半，露出的自然不仅仅是残断的右臂，还有右半身。
但在秦桑眼中，只有病患的伤处，并无欣赏美男之意。
一番检查之后，秦桑皱眉。
“如何？”世子询问。
“伤口虽有愈合的趋势，但有部分内部出现浓重，需要割开皮肉处置，否则时日一久，贵人剩下的半截手臂也难保住。”秦桑严肃的答道。
世子面色发寒，并非是针对秦桑。
断臂有时疼痛、有时奇痒，世子自是能察觉到，却一直认为这是正常康复的过程。
“来人，去将阆举下狱，严刑拷问！”世子寒声下达命令。
“且慢！”秦桑下意识的开口，在世子冰冷的眼神下，硬着头皮解释道：“还请贵人听民妇解释两句，再决定是否要对阆大夫下手。毕竟一个好大夫难寻，贵人留阆大夫一命，受益的百姓将不胜凡几。”
“哼！如此医术，秦大夫确定他不是在害人？”世子视线紧锁在秦桑脸上，审视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断肢的症状本就不常见，术业有专攻，大夫也不能治愈所有的病症。”
“民妇虽然不曾见过贵人当时伤势多重，但阆大夫能保住断肢之人的性命，已经证明其医术高超。”
秦桑握着拳头，不闪不避的迎视着世子的目光。
和阆大夫虽然交集不多，可曾经的恩惠，秦桑是要报答的，今日过后便再不欠阆举人情。
世子久久没有开口，秦桑感觉自己的后背渐渐有冷汗沁出，有权势之人的威压，果然不是她一个农女能够承受得起的。
“你可知道，若日后查出阆举有害我之嫌，你的下场是什么？”世子终于开口，却是威胁之语。
秦桑摇头，坦然道：“民妇只是说了该说的话，并不曾想过后果。”
“你会死，可能你的家人也会死。”世子声音低沉，“现在知道了，你还是要说刚才的那番话，还是当做没说过？”
秦桑略作犹疑，只是几息的功夫便再次挺起胸膛，郑重道：“民妇怕死，更不想连累家人。但是民妇不想说谎，更不想看一个无辜之人死去。”
“你这样的农妇，真不像是农妇。”世子意味深长的道。
“因为民妇是大夫，这世上本就没有几个农妇懂得医术。”秦桑不卑不亢的回道。
深深的看了秦桑一眼，世子挥手让侍卫退下，显然是暂时放过阆举。
“你接手治疗，多久可以让本……我能够佩戴义肢？”世子的视线再度落在断臂之上，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民妇需要在手术后回答世子，还请世子命人准备一间干净、采光极好的房间，民妇要暂时做手术室……”
“去你的药铺吧。”世子起身道：“来人，备软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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