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杀了她！”
一个冰冷而不容置疑的声音在项景文的耳畔响起。项景文不用看也知道，这是父亲项笑天的声音。
项景文睁开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座海拔相当高的山顶，脚下是一块较为平整的石质平台，平台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坚冰。
天空正在纷纷扬扬地下着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来。
北风裹挟着雪花，呼啸着，像无数把锐利的小刀切割着项景文的躯体。
项景文的手上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玄铁剑，剑身上铭刻着造型奇特的符文，那符文不时发出幽蓝色的光芒，仿佛是葬身在这柄剑下的无数怨灵发出的哀嚎。
在项景文身前不远的地方，苏芮熙卧倒在地上，头发凌乱、衣裳褴褛，嘴角挂着殷红的血迹，她大口地喘息着，显是受了很重的伤。
如果猜得不错的话，打伤她的人应该就是自己的父亲项笑天了。
项景文的脑袋有些发蒙，不明白何以自己会突然穿越到这样的场景之中。
“芮熙，你没事吧？”
项景文很是关切地问道，想要过去扶她起来。
“快杀了她！”父亲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威严，如同这肃杀的北风。
原来他是让自己杀了苏芮熙。
项景文循声朝身后看去，父亲项笑天正凌然孤绝地站在那里，他的身上披着一套沉重的铠甲，脸上戴着一个寒铁打造的面具，一双幽蓝的眼睛在面具后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芒，让见者无不瑟瑟发抖。
“快杀了她！”父亲再次催促道。
项景文又扭头看向苏芮熙，只见她澄澈如水的眸中依然闪耀着无畏的光芒，此刻，她正定定地凝视着自己。
项景文感觉自己手中的玄铁剑轻微发出了震动，这是剑灵兴奋的表现，它正在催促项景文赶紧将自己刺穿敌人的胸膛。
“我办不到，我办不到……”
项景文大吼着，拼命地摇着头，他不想杀苏芮熙，那是他深爱的女孩，杀了她无异于在自己的心上捅一个大窟窿。
“快杀了项笑天，他是罪不可赦的堕天使，他若不死，千万人类必遭他的屠戮，你的母亲，你的老师，你的同学，你的朋友……他们统统都会死在项笑天的手里！”苏芮熙悲愤而决绝的声音响起。
项景文回头看了父亲一眼，虽然这几年和他之间的关系疏淡了很多，但毕竟血浓于水，他又怎么可以杀死自己的父亲呢？！
项景文也是拼命摇起了头。
“景文，你是我的儿子，身上流着一半堕天使的血液，将来也必然会加入堕天使的阵营，为了我们族群的崛起，你必须杀了她！”项笑天冷厉的声音响起。
“景文，你不是最爱我的吗？你快杀了你父亲，杀了他，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生生世世、永永远远地在一起！”苏芮熙用半含威胁半含憧憬的声音说道。
“啊……不要再说啦！”
项景文歇斯底里地大吼了一声，像一只绝望的困兽发出最后的悲鸣。
“当”的一声，项景文将手中的玄铁剑丢到了地上，然后伸手捂住耳朵，痛苦地跪到了地上。
这时，大地传来一阵猛烈的震颤，山顶的冰雪开始纷纷解体、滚落……
紧接着山体出现了裂缝，并且这裂缝越裂越大，苏芮熙和项笑天都滑落到了悬崖的边缘。
项景文站在那里，目光不断在苏芮熙和父亲之间来回切换着，他不知道该先救谁？
忽然，父亲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从悬崖边滑了下去，项景文感觉自己的一颗心也跟着滑入了深渊。
“快救我！”苏芮熙的声音传来。
项景文收回心神，来不及自责和悔恨，连忙朝苏芮熙飞奔过来。
苏芮熙的两只手正紧紧抓在悬崖的边缘，整个身体已经悬空，随时都坠落的可能。
项景文趴下身子，将手递到苏芮熙跟前，“快，抓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
苏芮熙伸出右手，正要抓住项景文的手时……
山体发出一阵猛烈的摇晃，苏芮熙的身体向后跌了下去，如一片在风中零落的花瓣。
项景文的手在空中无力的挥舞着……
悬崖下漫天飞舞的白雪遮盖了项景文的视线，他已经看不到苏芮熙的身影，脑海里却还残留着苏芮熙最后那哀婉无助的眼神。
“啊……”
项景文站起身对着连绵的群山大吼了一声，回声久久在山谷间回荡着。
忽然，项景文纵身一跃，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
呼……吸……呼……吸……
项景文带着粗重的喘息，猛地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瞪眼看了看四周，过了好一会儿，项景文这才意识到刚才只不过是做了一场梦。
他坐起身，这才发现，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就像是被猝不及防的雷阵雨给浇了个透似的。
刚才的梦是那样的真实，那股绝望的心痛依然还残留在心上，久久不肯散去。
项景文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正是凌晨3点钟。
他下了床，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一轮残月正挂在秋明湖的上空，几点孤星相伴。
项景文怔怔地看着残月，陷入了纷乱的思绪之中。
父亲和芮熙，他们完全处于两个对立的阵营，总有一天会演变成生死之战，到时候自己又该站在哪一边呢？有没有对双方都没有伤害的折中的调和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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