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辉院很大，院前有一片斑驳的树林，林子里常年落着不同的鸟儿，一到早上就争相开始鸣叫，仿佛置身自然中。
竹林里还置着一个软靠，边上一张石桌，上面放着一盘棋，司言走近了看，才发现是一句残棋。
“主子经常一一个人在此休息，”清灵在边上解释道。
“这棋也是他自己一个人下吗？”司言在石凳上坐下。
“梅舒公子偶尔会来，不过主子嫌弃他棋艺臭，多半是主子自己下，”清灵回道。
梅舒，不说司言还忘了这个人，好像自从水木镇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了，也没问过慕离。
司言看着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白子，这是古棋谱上留下的一局残卷，是曾经两个十分痴迷下棋的人留下的，后世很多人解过，无人解出，最多和棋。
司言右手拿起一枚黑色的旗子落在一个地方，又拿起白子落在某处，看着很随意，像是无聊走着玩玩，清灵也当回事，问道，“姑娘也会下棋吗？“
司言始终望着棋谱，淡淡道，“会一点点。”
清灵将手上的披风搭在司言身上，晨起的天还是十分寒冷，尤其是林子里，四面八方都有风吹来，怕司言冻着了，清灵劝道，“姑娘还是仔细一些，旗子冰冷，姑娘切莫冻伤了手，若是姑娘喜欢下棋，可去主子书房，主子正在书房里呢。”
这话司言听起来颇有些怪怪的味道，无奈笑道，“我没有那么娇弱的，这点冷还冻不着我，皮厚着呢！'
清灵笑了起来，望着司言的侧脸，她倒是很喜欢眼前的姑娘，没有一点世家小姐的架子，带人亲和，却举手投足间又有种十分矜贵的气质，不像是太常寺卿家一个小小的庶女，她所见过的嫡小姐里也没有比得上司言的。
而起她总觉得，司言和她家主子有时候很相似，就像坐在棋谱前的两个人，都有种万事皆在胸中，万事皆可掌握的淡然。
一开始司言落子的速度很慢，后来慢慢加快，再后来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落子。
清灵看不懂棋，只觉得司言下棋的样子极好看，“这局棋主子好像解了很久，也不知有没有解开。”
司言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他早就解开了，这棋局摆在这里不过是做做样子。”
清灵很吃惊，她记得司言并没来过竹林，问道，”姑娘怎知主子已经解了？“
司言努努嘴，笑道，“看出来的呀，这局棋是你主子解出来之后又复原回去的，所有棋子都是之前的残局，不过“司言话音一转，落下了最后一颗棋，“他有一步棋没有动，就是最后一步。”
所以司言下到最后，发现最后一步早已有棋子在上面了。
清灵挠挠头，她是没听懂，呆愣看着棋盘思索的时间，司言已经拍了拍手起身往林子里走了，忙抬步跟了上去。
林子很大，往深处还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近了才发现有一处流水蜿蜒而下，不知流向何处。
“这是主子从王府花园静湖里引来的水，“清灵道。
司言真是挺佩服慕离的，将自己的院子修的别有洞天。
眼睛一扫，司言发现水边有一个雪白的，毛茸茸的东西窜来窜去。
凝神一看，发现是一只兔子，养的很是肥胖的一只兔子，倒是很有趣！
清灵见司言喜欢，蹲起身来，朝兔子招招手，兔子却十分不给面子，瞧都不瞧清灵一眼，清灵试了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丧气的和司言解释道，“这是主子养的，平日也就主子能抱它，”又压低声音，“脾气挺大的。”
慕离居然会养一只兔子？司言倒是有点好奇，“他从什么时候养的，他那样的冷淡的性子居然会喜欢一只兔子？”
清灵想了想，道，“大概是五年前，主子从西境回来之后，这兔子也是主子自己买回来，买回来就一直放在林子里，偶尔主子会来看它。”
五年前？司言脑子里突然想起那晚醉酒，慕离和她说起的旧事，五年前楚司言救了他，他说楚司言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难道是因为楚司言，慕离才养了一只兔子？
“它有名字吗？”司言问道。
“有，”清灵点点头，“它叫兔一。”
什么鬼？
想到慕离一堆影卫的名字，司言笑出了声，边笑边道，“你们主子在取名这方面真是常人莫及，影卫叫影一，影二，影三......兔子叫兔一，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兔二，兔三......”
清灵还是第一次见司言大笑的样子，也不由得跟着笑起来。
“兔一？”司言蹲**，朝兔子招招手，这次兔子倒是给了点面子，转头盯着司言。
“过来，”
兔子果真朝司言奔了过来，却在离司言五步之外停住了，似乎想确认这个喊它名字的人是不是自己的主人。
司言叹道，真是一只聪明的兔子，果真什么主人养什么宠物。
兔子最后还是确认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主人，扭头撒腿跑了，藏在草丛里再不出来。
“姑娘，等过几日你与它熟了，它就肯与姑娘玩了，”清灵安慰司言。
“跟你们主子一样的性子，傲娇的很，”司言道。
清灵抿着唇笑的十分耐人寻味。
两人又在林子里逛了一会，才沿着林子另一边往回走，走了一半发现林子里有一块光秃秃的地方，边上的竹子都被人拦腰砍断了，破坏了林子的美感。
司言不禁疑惑“为何这里竹子都被砍断了，你们主子那么就讲的人，怎么忍受这里秃了一块？”
清灵收了笑容，情绪也低了下来，她道，“这里的竹子就是被主子砍断的，主子以前经常在这里练剑，五年前主子从西境回来，从老王爷书房出来之后，就在这里练了一晚上的剑，砍断了这里的竹子，自那次之后，主子病倒之后，就再也没练过剑了，这里的竹子主子也没命人处理，就一直是这般摸样。”
原来如此！原来这些断竹还有这样的故事，
司言不禁想，五年前在慕离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何不练剑了，是因为身上的离魂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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