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呼吸顺畅以后，男子的眉梢上都掠起几分欣喜的弧度。
他昨天感受到自己身子不适以后，按照着自己的症状，也为自己配制过丹药，可却丝毫不能减轻自己的症状。
以至于在痛苦之中煎熬了一个晚上，让他险些以为见不到今早的太阳，可当清晨一缕阳光透过林荫拂落在他的脸上时，他知道自己熬过了怎样的一夜。只是今早起来，身子不过就是更显羸弱。
他也为自己诊断过，判断为风寒之症，可惜用于风寒之症的药物，都对他没有作用。
而且，当后来他发现除了咳嗽以外身体虚弱，完全不似风寒，并且有不少人有他的症状时，他便知道自己所患的怕是相当棘手的病症。
或者，可以称之为“疫”。
若是得了疫，短时间内怕是没有办法研制出解药的，于此，他才是想要远离，但终究……
她，或许就是老天派下来，给他的希望吧。
他一时竟是发现自己有些难以收回目光来，可讷讷地瞧着她半晌以后，他看见了苏挽离亦是睁开眼睛，缓缓望向他。
这一眼，犹如天边微光破晓，照透云层，平静了万年的深海卷起了朵朵惊浪，炸落在他的心间。
一眼万年，说的大抵就是如此了。
“可有好些？”她的嗓音淡淡。
险些，他找不回自己的声音，须臾后，才是收回自己的目光，有些局促地笑了笑，“好多了。苏姑娘，多谢。”
对于眼前这男子知道自己叫什么，苏挽离也并不意外，毕竟前些日子她那大手笔的做法，怕是早就在这圈子里声名狼藉了。
总归，谁也没见过像她这样的。
她点点头，随后站起身来，再度为他诊断了脉象，“你可知你得的是什么？”
他忽而哑口，手上如触电一般，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他经不住又开始退避。
苏挽离却是摇头笑着，再度将他的手拿了回来，“虽是疫，但也并非无药可救。这段时间内，跟着我吧。”
他的心头微微一动，有几许不知名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
“可我……”他张了张唇，这是他的救命恩人，若是他将她一并连累了那又该如何？
“我对自己有保护。”苏挽离确定了他身子正在慢慢恢复，才是收回了手。
她打算沿途瞧瞧是否有能用的药材，好为他治病，先前她所炼制出来的丹药其实只能起暂时阶段的缓解作用，她必须要等他身子好一些了，才好进行接下来的救治。
话音落下，她又瞧了瞧他，素手轻轻一挥，亦是用灵力化成保护层，也算是起到一个隔绝作用。
苏挽离的灵力化下之后，他显然感觉到周围有什么东西，凉凉的，罩在了他的周围。
不过，他也并未心生抵触，他朝着苏挽离投以一道感谢的目光：“多谢姑娘。”
此时此刻，除了一句道谢，他竟也不知还能如何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
……
眼下，正瞧着他们一举一动的某些人中的某人，终究是朝着谷主那边投去了些许意味不明的目光。
“那些病症，是你一手所为？”夜祈渊的手指轻轻点着椅子扶手，早已经想明白了那突如其来的“风寒”是为何。
“王爷猜对了。”谷主看到苏挽离的表现，也丝毫不介意承认自己的做法，“这是他们所有人都要经历的历练。自古以来，医者，仁心。医者，之所以为医，便是将医为己任，甚至可以用自己的身躯形成一道保护，不惧危难，迎难而上。可许多人，未必有她这般的觉悟。”
谷主说到此处时，目光已然落向了另一边，颇为语重心长：“有些人，根本不配。”
随着谷主的目光，夜祈渊也望了过去，只见另一处画面之中，已经有人因为这能够传染的病症而产生了分歧。
“他已经咳了这么久，虚弱不堪，还将我们几个同行的都传染了，他就是传染的源头！”有一人已经拉着几个人与另一边几人划开了界限。
他的目光之中唯有对自己生命的渴望，同时拦住自己身后想要前去救治对方的同伴，“你们别对他们有同情心，你们知道他们身上都得了什么？如果是超出我们能力范围外的病症，只会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他的嗓音极大，几乎是将他身后的同伴给唬住了。
话音落下以后，他拉着同伴们转身就走。
剩下了那几个人，满脸通红，像极了被驱逐的人，难以抬起头来。
谷主看到那画面里的人，旋即长叹一声，有着对这些晚辈的可惜，亦是有对他们的痛恶。
须臾后，谷主又对萤然说道：“将他们的名字记下。”
萤然答应下来，立即着手去办。
她跟随谷主这么多年，何尝不明白，谷主最厌恶的就是那些因为面对困难，抛弃同伴的人。
之所以设立这一重考验，考验的无非就是身为炼丹师是否有仁心，有人性。
很显然，这些人确实都不配。
如此真实，却又丑陋。
看到谷主所看到的，夜祈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口吻极淡：“面对这种未知的恐惧，他们如此表现，其实也很正常。不是么？”
说着，他便抬手拿起一边的茶盏，看着茶杯内微微漾开的水纹，似是想起了一些什么事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接着才是一饮而尽。
木青听及夜祈渊所言，原本冷硬无表情的面容之上，也终是浮现出了一丝丝异样来。
他垂下目光，凝着夜祈渊良久，手中握着长剑的手，已然紧紧攥起。
“谁都可以退却，唯独他们，不可以。”谷主的心中何尝没有执念，亦或者可以说是觉悟。
夜祈渊听后笑了笑，染着些许淡漠：“至少，她还没有让你失望。”
以后，大抵也不会让他失望吧！
在提到苏挽离的时候，谷主的神情才是有所缓和，他敛起方才过度强硬的姿态，回以一个温柔的声音：“不知王爷为何要因为她前来我这小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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