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慢慢逃荒路15
“您不心狠吗?娘,小妹才九岁,您拉这我们走的时候有想过她吗?”
儿子的声声质问让秦氏一噎,一眨眼睛,眼泪便流了出来。
她颤抖道;“娘不心疼吗?可是娘只有两只手,带你们走已经拼尽全力了。”
话是这么说,只可惜赵成武不是赵成文,他已经不是小孩了。
他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秦氏,当时明明她离小妹是最近的,如果真如她所说,她带走的就应该是小妹和弟弟,他当时离的最远,被留下的就应该是他。
可秦氏直接绕过了小妹,拉走了他。
赵成武不敢想象,当时小妹会是何种心情,又是怎样的绝望。
他们是一家人啊,现在世道这么乱,如果血脉相同的家人都不能共患难,那么他们还能相信谁啊。
赵成文显然不能接受秦氏的说辞,他如同一只愤怒的小兽,冲着秦氏嘶吼;“你骗人,你明明就是故意让妹妹留下来吸引野兽的。”
是的,故意留下石石吸引野兽的注意,不然他们又怎么跑的出去?
那头凶兽看上去比山里的大虫还要恐怖。
可秦氏怎么可以承认?
“娘不是,那也是娘的女儿啊,娘怎么会不心疼?”
心疼,是的,秦氏也心疼,十月怀胎,寒心如苦的养大的女儿,哪有不心疼的,只不过儿子更加重要而已。
那是她的立身之本。
她哭的绝望心碎,像是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不过在他们心里也的确是了,毕竟那只凶兽看上去就很是凶残,石石的本是再大,也不可能在那只凶兽的嘴下逃生。
兄弟俩冷漠的看着,只觉得平日里对他们嘘寒问暖的秦氏恍如泡影。
今日,她能理直气壮的丢下石石,下一次再遇到危险,被丢下的是不是就是他们了?
等到秦氏苦的够了。
赵成武淡淡的对秦氏道;“娘,您可还记得小妹头上的伤?”
秦氏猛然抬头,怔怔的看着他。
赵成武扯了扯嘴角,继续道;“您可还记得二叔是怎么死的?”
“轰···”
秦氏的脑内一声嗡鸣,难以置信的看着赵成武,他怎么能?
那是她内心最隐秘的痛。
赵成武见她的表情,不知怎么却笑了出来。
果然,父亲说的对,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那天的事,他们都默契的不再提起,生怕伤害到秦氏的自尊。
那日秦氏衣衫不整的样子让他明白了秦氏身上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不加思索的就决定给他的好二叔挖个坑。
只是被提起那天的事,秦氏便难受非常,那么被他们丢下的小妹呢?
赵成武眼中划过一抹讽刺,闭了闭眼睛,低头看了看怀里哭的泣不成声的弟弟,顿时就沉默了。
突然就明白了何为伤心欲绝。
眼底的情绪更加淡漠。
他摸了摸赵成文的头,安抚道:“文文,别哭了,哥带你去找小妹好不好?”
赵成文抬头,水润润的眸子希冀的看着他,愣愣的打了个嗝,这才开口:“真的?”
赵成武一笑,“真的,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哦不能去!”
他们的对话被秦氏打断,她抬手指着赵成武,“你疯了?那里可是有凶兽的,你带着你弟弟去送死吗?你怎的这般不孝?”
这就是不孝了吗?
赵成武心想。
但他此时已经对秦氏的母子情产生了隔阂,秦氏说的话他一句也听不进去。
不孝就不孝吧。
他不搭理秦氏的话,牵着赵成文的手,就要从来时的路离开。
秦氏极了,“你真要带你弟弟去送死吗?”
赵成武顿了顿,皱了皱眉头,像是有些犹豫。
他回头看到赵成文满是信赖的眸子,顿时心中更坚定了。
曾经,小妹也是这般信赖他的,他不能让弟妹们失望。
“娘,想想二叔的死,是谁在你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的!”
秦氏一怔,看着眼前渐行渐远的身影,她终是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只是他们才走不久,便被迫停了下来。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赵成武,他突然停了下来,拉着赵成文的手迅速的找了个荆棘丛躲了起来。
隐约间听到人说话的声音。
有谁上山了?
“也不知道头儿怎么想的,竟会让兄弟们搜山,这山里那这个胆小的贱民,哪敢来这山上?”
“嗨,能怎么想?上头的命令呗,这些人一听到咱们打进来了立马就逃了,要我说,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这世道哪里不乱,逃得了这里,逃不了那里。”
“是啊,世道多乱啊,也不知道我那苦命的老娘还活着没呐。”
两个男人皆感叹一声,似是对这人世间诸多无赖引发感慨。
赵成武捂着赵成文的嘴巴,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扒开荆棘,往外瞅了一眼。
是官兵!
他们真的来搜山了。
等两个官兵走远了,赵成武这才带着赵成文退了出来,对躲在一旁的秦氏小声道:“咱们得赶紧走,官兵来搜山了。”
秦氏脸色发白,显然她也听到了两个官兵说话的声音。
赵成武咬了咬牙,“我们小回去找妹妹。”
见秦氏欲言又止,赵成武便狠心道:“想清楚了,那些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官兵,我们的东西都还留在那里,没了那些东西,我们照样得饿死。”
秦氏默默垂泪。
赵成武懒得看,拉着赵成文便走。
几人的动作很轻,走的自然不快。
等到了石石那里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折腾了一下午,几人很累。
赵成武让秦氏带着赵成文在一颗大树下休息,顺便观察看有没有官兵。
而他则是小心翼翼的往石石的方向去,扒开一处杂草,赵成武一愣,随即欣喜若狂起来。
他的妹妹还活着。
只不过被那只野兽抓了起来。
赵成武他们到了附近的时候就被球球发现了,它立马告诉了石石。
所以赵成武看见石石的时候,石石是清醒的。
生怕自己的动作惊动沉睡的凶兽,赵成武小心翼翼的靠近,在离石石两三米的时候停了下来。
小声小声的喊:“小妹,小妹,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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