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最后一次与王天霖联系一共说了两句话。
这两句话，前一句是给王天霖道歉，而且任何人听了也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因为王天霖曾经想要的是当一个普通的人，过最普通的生活，但最终，却是在与爷爷赌气之下，才离家前往了南方打工。
所以，细说起来是爷爷改变了王天霖的人生道路，从而衍生出了后续的一些悲剧。
即便这不能完全怪爷爷一人，但王天霖会走到如今，也的确是受到了爷爷的影响。
所以，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来说，爷爷对王天霖颇有亏欠。
可是，后一句对王晨的歉意，却是从表面难以理解的。
因为，爷爷对王晨不错，尽管家里很穷，他也一直都在竭尽全力的去供王晨读书，更重要的是，爷爷并没有插手过王晨的成长之路。
王晨小时候与王天霖是一样的，老实憨厚心地善良。
可以说，像他们这样的人，如果一生中没有遇到什么坎坷，或者足以让他们蜕变的契机，那他们一定会过一辈子平庸且平淡的生活。
所以，爷爷后半句的话，是不能从表面上去理解的。
而是应该将其贴附在现在王晨掌握的那些信息上。
假设，爷爷当初对王天霖的期许，是想将王天霖培养成一个厉害的角色，然后让他去帮爷爷完成那些遗愿。
可最终，因为王天霖不想成为爷爷期许中的那种人，导致爷爷的计划失败。
这样一来，爷爷就会将最后的希望放在王晨身上。
爷爷去世之前，没有干预过王晨的成长，没有将他的意愿强加给王晨。
但在爷爷去世后，也就是王晨回来，刘石头将爷爷留下的医书交给王晨的那一刻起，就等于是为日后改变王晨的人生路做下了铺垫。
想到这里，王晨不由着摇了摇头。
虽然总体的逻辑是对的，但其中却也存在着一些漏洞。
比如，刘石头并没有将医书给王晨，而是给卖掉了。毕竟那些医书看起来颇为古朴，当做小古董去卖，肯定也能卖不少钱的。
面对利益时，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到真正的淡定，刘石头是俗人，即便与王晨关系再好，那他也未必能经受住利益的诱惑。
又比如，他将医书给了王晨，但王晨并没有去学习里面的东西，而是将医书完全当做遗物保存起来。
那这样一来，等爷爷的敌对人物来找王晨时，王晨就不会有半分招架之力，到时候恐怕也就难逃一死了。
像这种漏洞，其实是很多的。
因为爷爷并没有刻意安排什么，就只是将医书留给了王晨而已。
所以，在这充满很多不确定因素的情况下，王晨就未必会走上爷爷想要他走的路上。
如此一来，爷爷又为什么会对他道歉呢？说什么不该让他走上满是荆棘的道路呢？
这种种的一切，像是一团迷雾，王晨不管怎么琢磨，怎么思考，也找不到一丁点的头绪。
“你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些呢？”
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一旁的王天霖忽然问道。
王晨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最近听杨老师讲了一些爷爷生前的事情，突然对爷爷有了许多好奇而已。”
王天霖皱眉说道：“不对，我总觉着你对他的不仅仅是好奇，好像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既然王天霖已经选择了走自己的路，那王晨也就没必要将关于爷爷的一切告诉他了。
所以王晨依旧摇头道：“你想多了。我没什么隐瞒的。”
王天霖凝视着王晨的眼睛：“不，直觉告诉我，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首先，你爷爷跟我联系时所说的话，本身就是很让人想不通的。
以前，是因为我觉着他已经死了，就没太当回事，但现在听你突然提及，我忽然觉着，这些应该都是有深意的。
还有，你如果只是对他好奇的话，大可以随便找个村里上了年纪的人去打听，而没有必要专门问我，毕竟村里谁都知道，我和你爷爷我们爷俩像是冤家似的。”
不得不说，王天霖还是挺聪明的。
很多事情只是他不想去想，而一旦他开始琢磨了，就很难逃得过他的眼睛了。
迎着王天霖投来的目光，王晨沉默了一下说道：“你记忆中，有洛凤这个人吗？”
王天霖想了想：“好像小时候听说过，跟你爷爷的关系很好。”
“那你知道爷爷失踪那三年的事情吗？”王晨又问道。
王天霖说道：“那大概是我四五岁时候的事情吧，虽然那个时候不怎么记事，但是我清晰的记得，你爷爷失踪，你奶奶整日以泪洗面，不仅不让我出门，她也很少出去。”
“那爷爷回来之后呢？有没有对奶奶说过什么？”王晨追问道。
王天霖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这个就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他回来后，有那么几天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给我一种……一种很害怕的感觉。”
“害怕？”王晨挑眉。
王天霖点头道：“就像是咱村的屠夫，小孩子见到时会莫名害怕一个道理，但当时我小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也就是几天时间而已，又过了一段时间你爷爷就恢复正常了，当时我跟他说你奶奶哭了好久，应该给你奶乃一个说法，可你爷爷二话不说就揪着我打了一顿。”
说到这里，王天霖一拍脑门：“对了，我记得打我的前一天晚上，你奶奶和你爷爷大吵了一架，至于为什么吵架，吵架时又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但隔天之后，你奶奶就没有在提过你爷爷离开那三年的任何事情。”
王晨深深的抽了口烟，看样子他是很难从王天霖这里得到有用的消息了。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啊？”王天霖追问道。他总觉着王晨有心事，而且这事还不小。
出于一个父亲对儿子的亏欠，以及一个父亲该给儿子的帮助，他都很想一探究竟。
不过，王晨依旧没准备告诉王天霖，而是沉声说道：“过了春节之后，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要做的事情，与爷爷有关，
至于究竟有什么关系，我目前也不知道，知道的也不想告诉你，跟你说这些，我是想让你在我离开之后，多照顾一下我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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