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休息，再起，茫茫大雪，白雾笼罩。
不远处的田野上，白菜被霜打了，病恹恹的。
姜九媚降了一点车窗，盯着外面的风景，揉了揉眼睛，“师父，几点了？”
“快七点了。”前面开车的人，大概一晚未曾休息，后视镜里可以看到他反复眨动的眼皮。
姜九媚犹豫了下，冷声喊，“把车靠边！”
他师父犹豫着没动，“你休息吧，师父开车就行！”
姜九媚豁然出手，银针落在他师父的胳膊上。
“听话！”
他师父看着姜九媚，无奈地回，“你这孩子，连师父也敢戏弄了。”
“我的医术是师父教的，有本事儿自己取！”姜九媚见他把车停下，这才开了车门，将前方车门拉开，把人搀到后排。
自己则坐到了驾驶员的位置上。
“可以了。”
脚下油门一踩，车子徐徐地行驶着。
姜九媚歪着脑袋，盯着后视镜，不假思索，“师父，这面包车哪里来得？”
“朋友送的。”师父回答。
“师父还有朋友？”姜九媚打趣，“我怎么不知道。”
“说了你也不知道。”他师父感觉到有些犯困，突然冲着后视镜笑了下，“你为了让师父睡觉，已经连这种招数都会了。”
刚才那银针扎了睡穴。
姜九媚撅着嘴，瞟他一眼，“我不这么做，师父怎么知道休息。你不休息，是怀疑我，还是担心别的？”
师父靠着躺好，忍不住笑话，“师父才不怀疑担心，要不然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走这么一段路呢？”
“所以师父你一开始就很相……”话未说完，就听到了他师父此起彼伏的鼾声。
无奈地摇摇头，姜九媚也不再多说了。
她开着车，一直往乡下开。
凌晨五点，就到了小镇。
那小镇家家户户还关着门，大概天气冷了，又刚刚过元旦，所以很少有人起来得特别早。
一地的雪，天空仍在飘，冬风呼啸，四周异常地静。
她把车靠边，刚刚出来，就听见身后有人喊。
“老同学？”
回头，一个穿着红毛衣，戴着帽子，脚蹬皮靴，面颊泛黑的男人拿着车钥匙，站在自己的轿车跟前。
姜九媚转身，拿下口罩和墨镜，眨动着眼，犹豫许久，“你是？”
“忘记啦，我是你同桌啊。”
姜九媚想起来了，自己在镇上，有个同桌，成绩极差，每天只顾着睡觉，人却豪爽大气。
怕就是这位——刘成器。
“这么多年不见，你成老板了？”姜九媚夸奖他。
“哈哈哈哈哈，哪有哪有。我开了一个火锅店而已，做了一个小本生意。”他虽然谦虚着，但脸上洋溢的笑容却已经泄露他的得意。
在外面混过的人，都很圆滑。
看了下姜九媚的装扮，他嘀咕着问了，“你这是去哪儿啊？”
“回家看看。”姜九媚站着，车里的师父已经醒了，从里面出来，就问姜九媚，“谁啊？”
“是我高中同学，刘成器。”姜九媚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一下。
他师父下地，取了黑色帽子，微笑着望向刘成器，“成器同学，我们见过的？”
“哈，是你啊，老中医。”刘成器上前，紧紧地握住师父的手，那眼里多了一丝淳朴，“要不要去我家里坐坐，正好一起吃午饭？”
“不了，我家里还乱得很，先回去收拾一下再说。”
师父拒绝的回应，让姜九媚心里舒坦多了。
二人上车，徐徐离开。
刘成器看老中医和自己镇上学校的校花姜九媚坐在一辆车上，不由地浮想联翩。
离开镇，穿过一条大桥，就上了小山坡。
不远的地方，师父将车停下，踌躇了会儿，忍不住絮叨，“去看你外婆么？”
“嗯。”她从自己的手心拿出银行卡来，端端打量了两眼，又送进了自己的衣服兜。
“那师父先回去！”
“一起吃个饭。”姜九媚拽了他，一起回家。
家里的人还没起床，姜九媚和师父不得不回到车上，多多等待了两个小时。
等到院门打开，姜九媚才推了车门出去。
领居家桂花婶婶家的大白狗大概嗅到了陌生的气息，汪汪叫起来。
村里热闹了起来。
姜九媚抬头，看着不远处开了院门的外婆，惊喜不已。
“外婆——”
闻声，那头发斑白的老妇人转身看过来。
多多打量了一眼，笑了。
“小媚，是小媚回来啦。”她手指落在围裙上擦了擦，脚步翻飞，没多久，就到了姜九媚跟前，抓着对方的手，来回打量。
“脸胖了，好看了。哈哈。”外婆拉着她的手，说了两嘴，又回头看着站在那儿的师父，“老中医，你……你也回来了？”
“嗯，和小媚一起回来的。”
“那一起吃早饭啊。”外婆心情激动，特意带了两人回家。
家里一直都有外婆收拾，除了房间里散开的潮湿味，并无别的。
姜九媚哒哒地奔到二楼，瞅着自己的木床，以及二楼闭紧的小窗户，惬意得很。
好久没回来，家里除了久别重逢的熟悉还有深藏在骨子里的温暖。
“小媚啊，听你师父说，你还没吃早饭。外婆给你洗了几个苹果。”
没多久，跟上来的外婆拿着两个红彤彤的苹果上来。
那双手，因为太冷，没有好好护肤，皮肤干裂，掌纹黝黑。
她把那苹果递过来的时候，姜九媚心头冷不丁地颤了下。
“外婆，你看病了么，我给你打的钱，收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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