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木门打开，叶宁宁和于贺军站在门的两边，老范扶着墙壁，一步一步挪出来。
身上血腥味还未褪的顾易发几个兵站在玄关，瞪着老范截断的裤腿下露出的完好双腿，眼中放出惊喜的光芒，激动地大叫一声冲进来。
“你个老饭桶，可把我们担心死了！还以为你以后得跟小鬼子是一个海拔了，正想着以后嘲笑死你！没想到……果然是祸害遗千年啊！”
顾易发一拍老范肩膀，动作很大，落到肩上的力度却轻，他还不敢确定老范的恢复程度。
“你什么眼神呐！老子就算矮了一截，也比那些三等残废高得多！”
老范是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大高个，年约四十许，虽然是文职，虎目一瞪却颇有威势，“你这是拍灰尘啊？老子没那么弱，要让你一巴掌打趴了，我以后就跟你姓！”
“嘿哟，敢这么吹，看来是好得差不多了！”
顾易发喜色蕴在眼底，脸上却满是嘲笑，看着老范脚下，“那你这小碎步是怎么回事，刚从鬼子的新娘学校里卧底回来啊！”
这也忒损了！
几个兵憋着笑，不敢在长官面前笑出声，来救援的高中生们却没有顾忌，噗嗤噗嗤的气音不断发出。
老范像是才发现其他人在场，抬头一看，见到众人身上还没干涸的血迹，收起与战友抬杠的笑意。
顾易发也正色给双方互相介绍。
“这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救了我们的深中学生，这是叶成河叶先生，这是周荣……这是我们的老战友，954特战大队的作战参谋范桐。”
“是梧桐的桐，不是饭桶的桶。”
范桐习惯性补了一句，脸色郑重起来，站直身体，并指搭在眉间，笔直地给众人行了个军礼，“非常感谢你们救了我的战友，还救了我这个老饭桶一命！”
他的话语很简单，但从那缓慢的字句与行动上都能表现出他郑重的态度，于贺军和顾易发等人立即站直，跟着举手敬礼。
看到这样的场面，众人都收起了笑，挺直脊背，绷紧身体，有人还下意识抬手想回礼。
这时自然是叶成河出面，凝色道：“范参谋，不要说什么感谢的话，是于队长他们先救了老鱼他们，然后才有我们的救援，可见这是好人有好报！”
“不不不，救助群众是军人的义务，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这个就别说什么义务不义务的了，军人的命也是命，没道理只能让你们付出。”叶成河道。
“是啊，范参谋。”周荣笑着道，“我们已经从顾队长他们那里听过你的分析了，非常信服，现在全人类遭遇末日，能多活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只要是力所能及，我们都愿意多救一些像您和于队长他们这样的好军人！”
他话语热情自然，完全看不出曾经说出意有所指的那番话。
于贺军与顾易发看了周荣一眼，面无异色，心道，真是小看这个年轻保安了，看着不显山不露水，普普通通，却是个外粗里细的人，对自己的位置尤其清楚。
只凭这点，就算这个团队中的关系没那么简单，他也能混得很好。
双方你来我往地客套了一番。
旁边的叶宁宁看得有趣。
末世一两年后，这样的场面很少见了，也就在比较正式的场合才会发生，就算是已经势力初成的大佬，也最多顾及一下面皮，该掏刀子的时候绝不含糊，这种场面话，基本也就是场面话而已。
双方的话题逐渐转到范桐的腿伤上。
顾易发问起范桐怎么没有完全恢复，叶宁宁道：“……他的伤口已经长好了，只是新长出来的神经还比较脆弱，适应一两天就行了。”
她淡淡地又补了一句，“他的断腿离体没有超过三个小时，如果超过四个小时，里面的神经就可能坏死，就算有圣水，也未必能完全恢复，除非有人会保存器官的法术。”
她的话引起了范桐注意，一脸惊讶，“还有保存器官的法术吗？叶同学你会吗？”
“我不会。”
“不会？那你怎么会知道有这种法术的呢？”范桐眼中精光一闪，笑容中隐含了探究。
叶成河脸色微微变了变，不止叶宁宁一个注意到了，叶宁宁仍是一脸平常地答：“施法需要施法材料，有些是怪物身上的组织器官。”
她没有说下去，言下之意其他人已经能理解。
既然施法有需要，有相关的法术是顺理成章的推测。
真是滴水不漏。
范桐凝色注视那张除了漠然之外没有任何表情的精致面容，温和地笑，“叶同学这些都是你这几天收集到的吗？”
“嗯。”叶宁宁淡应。
“那你知道的真不少！也难怪，叶同学的身手也连我们这些老兵都望尘莫及，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叶宁宁未答，但高中生们已经开始感到有些不对劲，有人迷惑这个范桐怎么口气像是有火药味，有人则顺着范桐的话想下去，开始发觉叶宁宁的实力的确高得不合常理。
周荣脸色微变，正要打圆场，叶宁宁已淡淡道：“你想说什么？”
范桐没料到她会直接说透，微讶，心中对叶宁宁的评价再高一层，很快朗笑道：“好，快人快语！我只想问一个问题。”
于贺军忍不住了。
“老范！”
“于三儿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范桐的暴喝比于贺军更大，简直让人怀疑他胸口装了个高音炮，所有人耳朵嗡嗡响，感觉天花板都被震动了。
范桐转过头，深吸一口气，再次露出笑容，只是这笑容当然不可能如同之前那么自然，他眼底没有任何笑意地问叶宁宁：
“请问叶同学，要多大代价，才能救我的代价赎回来。”
叶宁宁并未奇怪范桐猜出这件事，尽管从他醒来，没有人对他泄露过一个字。
“你赎不起。”
“我总有赎得起的一天。”范桐坚定地说。
“你赎不起。”
叶宁宁再次摇头，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
“包括你在内，十个人的命，你怎么赎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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