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安的脸色苍白，看了眼程海峰，“没事。”
因为不通电，灯笼里放的是蜡烛，灯光不是很亮，有些模糊，风一吹，蜡烛随着灯笼摇摇晃晃。
程谦站在院门口，冷冷的朝路上的狗子们看了一眼。
狗子们吓得后退几步，然后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程谦这才收回目光，将院门关上。
看到舒意安苍白的脸色，安慰道，“舒阿姨，那些狗已经走了，不用怕了。”
舒意安点点头，抱着念念进屋。
堂屋里，程家所有人都坐在一起聊天，小桌子上放满了吃的。
几个小子闹做一团，声音大的都快要将房顶给掀了。
“海峰，意安，你们回来了。”吕淑珍看到舒意安他们回来，忙起身过来抱念念，在她的脸上亲了下，“奶的乖孙，一会没见，想死奶了。”
“呀哦，呀哦。”念念搂站吕淑珍的脖子，冲着她直笑。
吕淑珍看着念念黑而亮的眼睛，喜欢得不得了。
“大哥，我们一起去给爸，还有爷爷奶奶烧纸钱去吧。”程海峻已经将火纸打好，放在他的脚边，厚厚的一撂。
舒意安看着这一撂火纸，眸子一暗，她也想给那个可怜的孩子烧一些。
希望他到另一个世界，不会再疼。
想到梦里的情景，舒意安险些落下泪来。
眼眶红红的看着程海峰，“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煤油灯昏暗，看不大清人脸上的表情，程海峰挨着舒意安站着，看到她眼眶是红的，心里一紧，“好，你想去了就跟我们一起去。”
吕淑珍看了眼舒意安，暗叹口气，亲了下念念的脸蛋，把念念给了程谦，“你带会念念，奶也去坟上烧纸。”
“好，奶放心，我会带好念念的。”程谦抱紧念念。
吕淑珍点头，她自然是放心的，八个小子捏一块，也没程谦照顾念念照顾得好。
把念念交给程谦，她很放心。
一行人朝程家的坟地走去，吕淑珍拉着舒意安的手，故意走在后面，离几个儿子有一段距离后，她小声说道，“我把那个孩子埋在你爸跟前，这样有爷爷照看着，孩子不会孤单。”
舒意安脚步顿住，吃惊的看着吕淑珍。
月光朦朦胧胧，只能看得清吕淑珍脸部轮廓，“妈……”
生了念念后，她因失血过多昏迷，醒来后，只看到念念，没看到那个孩子。
全家人全部统一口径，只说那个孩子已经妥善处理了，不告诉她实情。
她心里难过，也没多问，一个早夭的孩子，无非是挖个坑埋了。
没想到吕淑珍将孩子安葬了，还和程海峰的爸爸葬在一起。
舒意安很是感动，眼泪落了下来。
虽然没生产前，程谦就告诉她这个孩子生不下来，只有念念活下来。
可毕竟是她的孩子，心里不难过是假的。
只盼望着，这个孩子再次股胎的时候，能再投到她的肚子里。
她一定会好好爱他，弥补他之前所受到的罪。
“妈，谢谢你！”舒意安哽咽的说道。
吕淑珍抱了抱舒意安，“想起你生产时的艰辛，妈很心疼你，也心疼那个孩子，他虽然早夭，但也是我孙子，我自然会妥善安置他，我们呆会一起给他烧点纸。”
“好！”舒意安嗓子眼堵得难受，像是一把干稻草堵在喉咙里一样，干涩得难受。
吕淑珍对她，真的是待她亲闺女一样的疼。
舒意安收敛自己的情绪，扶着吕淑珍的胳膊，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向墓地。
程海峰四兄弟先给爷爷奶奶烧了纸钱，然后给父亲烧。
等他们烧完纸钱后，吕淑珍开口，“海峰留下，你们三个先回家吧。”
三兄弟听了吕淑珍的话，没有犹豫，直接走了。
等他们走后，吕淑珍一手拉着程海峰，一手拉着舒意安，“那个孩子，我葬在你父亲身边，好让你父亲照应着他，这半年来，我一直没说这个事，是怕你们想起那个孩子难过，今天大年三十，我们给他烧些纸钱吧，一家人……也过个团圆年！”
扑嗵！
吕淑珍话刚落，舒意安就直直的跪了下去，她欠这个孩子的。
虽然不是她的错，可他为了念念，一命换一命，这是她欠她的。
程海峰也跟着跪了下来，一起烧纸钱。
吕淑珍从随身带的布包里，掏出几样祭拜的吃食，放在墓前，轻声说道，“奶的乖孙，你在那边还好吧，今天是大年三十，奶跟你爸爸妈妈一起来看你了，有你爷爷照应着你，你不要怕。”
“唔唔……”舒意安再也忍不住，双手掩面，呜呜直哭。
程海峰眼眶红通，搂着舒意安的肩膀，看着面前的墓碑。
吕淑珍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说道，“意安，别哭了，让孩子安心的走吧，去投个好胎，如果他能再投到我们家，我们一定加倍对他好，如果不能，也希望他能投个好人家，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一生！”
吕淑珍说完，扶起舒意安。
舒意安抹去眼角的泪水，看着墓，坚定的说道，“我相信他还会回来的，还会选择我做他的妈妈。”
不知怎么回事，舒意安一直有这样的直觉，她相信，或早或晚，他都会再回到她的肚子里，重新做她的孩子。
吕淑珍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这事哪里说得准。
只有生子观音知道。
三人回到家的时候，只有程谦抱着念念在堂屋，正在给她喂水喝。
其他人都回了各自的家。
“程谦，把念念给奶吧，今年大年三十，你和几个小子呆会一起放炮玩。”
程谦不太想把念念给吕淑珍，他想多抱一会。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跑了进来，“程谦，我们一起去放炮吧。”
程言森手里抓着炮，开心的说道。
吕淑珍将念念抱过来，对程谦笑道，“去吧，去玩吧。”
程谦再老成，也只是一个孩子，男孩子哪有不喜欢玩炮的。
看着程言森一张包子脸，程谦起身跟他去院子里。
其他几个小子手里都拿着炮，炮声时不时响一下，很是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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