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成显起身去了阳台，望着外边的人好一会，才终于鼓起勇气，支支吾吾地说道：“那啥，我刚刚……话说得有些重了，不是那个意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左欣玫背着他没有回头，语气淡然如水：“他们告诉你了吧。不用道歉，都这么久了，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她的声音异常平静，背影挺直，仿佛那件往事对她来说，类似于“我曾经摔了个跤但我早忘了”般不值一提。
袁成显愣在现场，似乎没有听懂她的话。
当然他不是真的没听懂，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不仅没有让他感到释然，反而像尖尖的碎石，硌得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仿佛自己真做了件十恶不赦的事情冒犯了她。
脸皮对他来说早已变成可有可无的东西，道歉于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可对象一旦变成了她，就变得特别地别扭。
袁成显强行撇开视线，忽视心中莫名的感受，嘴硬地说道：“反正我已经道歉了，至于其他的……”
“我讨厌你这样的人，”左欣玫打断他的话，回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里，徐徐地说下去，“道歉对你来说，不过就是为了让你自己得到安心，根本不是因为对方需要。你太概从没想过吧，因为你多余又刻意的解释，反而让对方心里更难堪。”
袁成显一下愣在了原地，嘴巴张了张，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左欣玫不再看他，越过他的身边，目不斜视地进了客厅。
等到袁成显回到厅里时，左欣玫已经不在了，他站在沙发的扶手边上，怔怔地望着她刚坐过的位置出神。
季蕊看他一副失神的样子，以为他还在忧心袁月的事，轻声安慰道：“老袁，你也别太着急了。她年纪不大，还可以慢慢教，回头你见着了人，千万别发脾气，好好说话。”
袁成显回过神，勉强地牵了牵嘴角，低声回道：“我知道……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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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季蕊刚躺进被窝，顾明熙立即贴过来，习惯性地用鼻尖蹭她的脸。
季蕊握住他放在腰间的手，静静地看着天花板想事情。
今天的事给她造成的感触还是挺大的，没想到袁成显平常挺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居然也会露出类似世界末日来临般的崩溃表情。原本，她一直以为，这世上大概没什么事可以令他烦恼的。
沉默良久，季蕊还是忍不住将心里的担忧说出来，“明熙，你说……老袁应该没事吧？”
顾明熙静了片刻，轻声说道：“明天我去看看他那边的情况吧。”
季蕊点了点头，“你看下他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量给他搭把手吧。”
“嗯，知道的……”顾明熙含糊地嘟囔着，继续埋头蹭她的脸颊。
季蕊无声地揉弄他柔软的发丝，还沉浸在心事中没缓过来。
隔了好一会，她感概叹了口气，幽幽地开口：“养孩子……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嗯……”顾明熙抓着她一缕长发，放在鼻间细嗅，“教育需要从小就开始抓紧，小时候教不好，长大了会比较麻烦。”
“老袁也挺辛苦的。”季蕊低低地喃着，“要是我有个女儿夜不归宿，还一声不吭地去了酒吧买醉，肯定也很会很着急的。”
顾明熙闻言一顿，稍微抬头，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她的脸，好半响不说话。
季蕊被他看得有些不解，“怎么了？”
顾明熙弯了弯嘴角，柔柔地笑起来，“我在想，叔叔阿姨把阿蕊教的很好。”
季蕊也笑了，言语之间多了几分自豪，“那当然，我爸妈是全世界最好的父母。”
她停了一下，抬起头在他嘴角吧叽亲了一口，小声地说道：“你妈妈也很厉害，把你养得这么聪明又能干。”
要不是今天亲眼所见，她不会意识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似乎已经成长了不少，开始变得可靠起来了。
想到这里，季蕊很快又否定了自己方才的，过去的他其实也并不弱，他只是不喜欢争，也太过于逆来顺受，所以总是给她一种需要随时保护他的柔弱感。
听完她的话后，顾明熙眼睛亮了亮，搂紧了她的腰身，咬着她的耳朵道：“阿蕊，你放心吧，以后你肯定会有一个很乖的女儿，我负责把她教好，做你贴心的小棉袄。”
季蕊的老脸红了红，害羞地轻斥：“什么女儿，你想的也太早了。”
顾明熙搂得更紧了些，轻声嘟囔，“哪里早了？明明就这两年的事情。”
季蕊觉得有些好笑，忽然想逗逗他。她翻过身子，和他面对面地看着彼此，“你怎么知道是女儿？那万一是个儿子怎么办？”
顾明熙回得不假思索，“女儿和儿子都可以，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
看着他无比认真的脸，季蕊不由笑了，心里只有柔软，像一堆棉花糖满满地堵在胸口，温柔而抚慰。
黑暗中，两人静静地望着对方，都没有说话。
季蕊忍不住捏捏他的脸蛋，柔声哄着，“我们睡觉吧，好不好？”
顾明熙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静谧的空气中，季蕊听到他渐渐变得急促的呼吸声，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她定了定神，拉起被子想盖住自己的脸，同时开口道：“我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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