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监带着一众宫女，将菜一一上齐。
许是因为有下人在场的缘故，殿中的场面倒是慢慢地缓和下来。
“陛下。”
凌卿娇小心翼翼地望着皇上的侧脸，扬动唇角，挤出一抹笑容，低声道，“臣妾想去敬王妃一杯酒。”
皇上看也不看凌卿娇，只是从鼻孔之中冒出了一个嗯字。
知道皇上定是心中不悦，凌卿娇也不敢多话，只端起酒杯，在身边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高阶，行至凌卿寒身边。
“王妃，本宫敬你一杯酒。”
说着，她端起酒杯，凝视着凌卿寒。
两人对视许久，凌卿寒才缓缓起身。
“本宫方才言语之中，多有得罪，还请王妃不要往心中去才是。”
凌卿娇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将手中的酒杯向前探动几分。
凌卿寒瞥了一眼她的酒杯，强压下心中翻涌而起的情绪，也端起面前的酒杯，才要回礼，哪知道凌卿娇却将杯口一斜，一只手握住凌卿寒的手，竟然将她杯子里的酒，全部都泼在了自己脸上。
随即，凌卿娇大呼一声，跌跌撞撞后退两步，脸上的酒水顺着面颊还在滴答滴答地向下滴落。
“王妃，你这是做什么？”
凌卿娇身边的宫女忙扶住她，向后退上两步，一边用帕子擦拭她的面颊，一边怒目看向凌卿寒。
“娘娘好心好意给你敬酒，你竟然将酒都洒在娘娘身上！”
凌卿寒还愣在原地，抬起的手，都没来得及收回。
方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别说是注意力本就不在二人身上的楚衔皓和陛下，就连凌卿寒自己，都有些不清楚，那酒到底是怎么泼到了凌卿娇的脸上。
此刻，却见凌卿娇闭着双眼，一把捏住了宫女的胳膊，鼻尖翕动两下，低声道，“别胡说。王妃定然不是有意的。”
虽然是为她开脱之言，可是那委屈的样子，分明是反向坐实了那东西根本就是凌卿娇泼在她脸上的！
皇上更是几步走到凌卿娇身边，扶住她，一边为她擦去脸上的酒水，一边怒目凝视着凌卿寒。
“凌卿寒，你几次三番羞辱凌妃，朕绝对不能就这么放过你！”
说着，皇上已经吩咐大监，“楚王妃以下犯上，对凌妃不敬。着闭门思过，禁足三个月！”
凌卿娇擦干净了脸上的酒水，忙握住皇上的手腕，来回晃动两下，依旧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陛下，都是臣妾不好。都是臣妾方才言语之中得罪了王妃。陛下切莫因为臣妾惩罚王妃啊。”
“君君臣臣，本就是伦理之道。她身为王妃，你是朕的妃子，到底谁为尊，谁为卑？难道她泼了你，还要你来为她求情吗？”
凌卿寒这才逐渐回过神来，抬起的手，也慢慢地收了回来。
她垂着眼，唇角勾动，冷笑一声，真是想要为凌卿娇的演技鼓掌叫好。
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她本以为，只有在无人处，才能用到。
这凌卿娇竟然在众人面前，便如此驾轻就熟地陷害自己。
简直高明啊！
凌卿娇听到这话，只顾低着头，一个劲地落泪，却是一言不发。
“陛下。”
一直坐在一侧，不发一言的楚衔皓终于缓缓起身，打量了皇上和凌卿娇一眼，拱手行礼。
“方才那酒，是娘娘自己泼在自己脸上的。”
听到这话，三人皆是一脸不可思议地望向楚衔皓。
愣了许久，凌卿娇才立即高声道，“王爷在说什么呢？”
别说是凌卿娇，便是凌卿寒也大为不解。
他这是在护着自己吗？
楚衔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望向皇上。
“陛下，臣看得清清楚楚，的确是娘娘自己端起酒杯，洒在自己脸上。”
“王爷！”
凌卿娇一步上前，不可思议地凝视着楚衔皓。
她万万没有想到，楚衔皓竟然会站在凌卿寒那一边。
“凌妃为何要自己给自己泼酒？”
楚衔皓望向皇上，拱手行礼，“臣不知娘娘为何要用这等手段来陷害内子，可是方才，臣看得清清楚楚，那酒的确是娘娘自己泼在自己脸上的。”
楚衔皓说着，还将‘自己’两个字，加重了几分。
“荒谬！”
“陛下若是不相信，可以问问娘娘身边的宫女。”
这话一出，那宫女瞬间便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她吓得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向后退了两步，一脸局促不宁之色。
“奴婢……奴婢……奴婢什么都没看到。奴婢只看到娘娘一脸的酒。”
皇上缓缓收回目光，冷笑一声，双眼在楚衔皓的身上打量了一圈，沉声道，“王爷可不要因为向着王妃，就故意抹黑凌妃。她为何非要将酒都洒在自己脸上？”
“陛下，臣听说，宫中的精气嬷嬷，手段十分厉害。既然凌妃娘娘的宫女不肯说实话，那不妨，就将她送到精气嬷嬷的手下。想必，以嬷嬷们的手段，不出一个时辰，咱们一定能听到实话。”
皇上的目光，在楚衔皓和那宫女的身上来回游走了一圈，最后落在凌卿娇身上。
她面露慌乱，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还是被皇上看了个清楚。
“来人！”
闻言，那宫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高呼，“的确是娘娘自己一不下心泼到的。”
说完，宫女躬着身子，后背一软，整个人都仿佛泄了气似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她几乎能够感觉到，凌卿娇正用冰冷的目光凝视着自己。
“不过，娘娘真的是自己不小心的。陛下，请您相信奴婢，请您相信奴婢……”
宫女一边说着，一边连连对皇上叩首行礼。
皇上别过头，冰冷的目光，落在凌卿娇身上。
她已经不在哭泣，垂着眼，双手搭在身前，紧紧地攒在一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罢了罢了！”
皇上怒气冲冲地摆摆手，狠狠地剜了凌卿娇一眼。
“此事就这么算了吧。还不快伺候娘娘去换一身衣服。”
跪在地上的宫女闻言，立即起身，匆匆扶住凌卿娇，快步往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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