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离开王府，凌卿寒便一直念叨个不停。
“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他说外面的人已经都知道昨日的事情了！”
安玖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打量了凌卿寒两眼。
她一双手攒在身前，眉眼扭动在一起，满面都是不悦之色。
“王妃，可王爷说的是真的啊。”
闻言，凌卿寒立即别过头，目光更加深沉不悦，凝视着安玖。
见状，安玖只得收回话头，嘟着嘴，还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唇。
“就算是真的，那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怎么如今，他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偏要我来承担这些事情？”
安玖挑着眉头，上下打量了凌卿寒一圈，啧啧两声，略显不解地摇了摇头。
见状，凌卿寒又往安玖的身边凑近几分，低声道，“你在王府的时间比较久，你说说，楚衔皓这算不算是渣男行为？”
“渣……渣男？”
凌卿寒这才拧着眉头，向后缩了缩身子，没有再和安玖说话，却低着头，不住喃喃自语。
“不负责任，自己造成的事情，自己却又假装全然不知，这就是典型的渣男！”
眼看着凌卿寒嘟着嘴，不住地低声嘟囔着，安玖只觉得心中好笑。
她才要接过王妃的话头，马车却突然抖动两下。
安玖反应极快，几乎是在同时，已经抬起手，挡在马车之前，另外一只手抓住了凌卿寒的衣角，将她护好。
马车停了下来，安玖也不掀开车帘，只冲着外面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有人拦着马车了。”
安玖这才掀开车帘。
却见马车之下，倒着一对父女。
老者满头白发，身上破烂不堪，倒在地上，像是抽风箱子一般，还在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跪在他身边的女子，倒是正值妙龄，此刻也早已经哭成了泪人，让人侧目。
“爹……爹你醒醒啊。”
那女子一边摇着老者的肩膀，一边高声唤道。
许久，老者才慢慢地睁开眼睛，虚弱地望了女子一眼，颤抖着抬起手。
“爹照顾不了你了，你要自己多多注意。”
女子满眼都是泪水，“爹，您别乱说。女儿这就带您去看大夫。”
话音才落，便见远处冲来一群人。
那些人高声叫嚣着，手中拎着长棍，几步已经冲到了父女二人身边。
“还跑？往哪里跑？”
其中一人几步上前，一把揪住了女子的头发，几乎是拖着女子，向后退了几步。
女子的身子跌跌撞撞，向后退了两步，一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握住那人的手，挣扎着想要那人松开自己。
女子越是挣扎，那人手中的力道便越大，还露出了越发狰狞的笑容。
倒在地上的老者，强撑着自己的身子，抬起手，向前探出手臂，“你们……你们松开她……”
老者说着，那废旧抽风箱子一样的咳嗽声，再度传来。
“放了她？可以啊？”
揪着女子发丝的男子，冷哼一声，打量了老者一眼，眉眼之中，满是阴森的笑意。
“那你们父女二人，欠我家少爷的银钱，怎么说？”
女子一双手抓着男子的胳膊，一边不住地扭动着身子，一边高声道，“我爹欠你们的租子钱，早就已经还清了。是你们不依不饶，非要我们连带着那高额的利息也还给你们！”
男子闻言，冷夏一声，手中发力，猛地将她扯到自己面前，嘴唇已经凑到了女子的脖颈上，还作势长吸了一口气。
女子的脸颊往一侧躲了躲，立即惹得他露出不满之色，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她的脸上。
“我又不是做慈善的？你爹来找我借钱的时候，早就知道，我这里是五分利，少一分都不成！”
说着，男子呵呵一笑，挑住了那丫头的下巴，冷笑着，盯着那个丫头。
“若是他还不起，也没关系。不是还有你吗？你知道的，我家主子早就对你……”
话音才落，那女子便是呸地一口，吐在男子脸上。
男子显然气得不轻，一把扭住女子的发丝，拖着她，便要离开。
“站住！”
目睹了一切的凌卿寒，缓缓开口。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马车上。
凌卿寒在黄门的搀扶下，缓步下了马车，走到老者身前，将他扶了起来，再度望向那女子，低声询问身边的老者，“这是你的女儿？”
老者神志不清，身子还在不住地晃动，抬眼望了一眼女子，立即便是老泪纵横，“她是我的女儿小环。”
老者姓柳，只有一个女儿柳环。
父女二人，一直在京郊之外，种地为生。
去年收成不好，老者便与城中的陈四，也就是方才那个扯着柳环发丝男子口中所谓的主子借了一笔过冬的银子。
原本说话，待到有了收成之后，便归还银子。
老者辛辛苦苦，将本钱都还给陈四，哪知道，那陈四却是狮子大开口，竟然说他们约定好地，还有五分利息。
柳家父女这才知道，自己上了陈四的当。
这几年，收成都不大好，就连那些本钱，都是柳家父女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哪里还有五分的利钱，再给陈四。
陈四说，若是柳家父女拿不出钱来，便要柳环去他府上做小妾，以此来顶那五分利钱。
说到这里，柳父更是老泪纵横，望向柳环，颤抖着抬起手，“环儿，都是为父没本事，都是为父对不住你。”
柳环也红了眼眶，望着柳父，连连摇头。
“他们欠你家主子多少银子？”
那些打手原本嚣张不已，可是看到凌卿寒的马车，思量着她许是有钱人家的夫人，这才收敛了几分。
扯着柳环发丝的打手几步上前，怪笑一声，盯着凌卿寒。
“怎么？这位夫人要替他们还钱？”
安玖没好气地剜了那打手一眼，厉声道，“你说话便说话，客气一些。”
打手本要发作，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呵呵的笑意。
他抬起手，伸出五根手指，“总共五十两银子。”
“安玖，取钱。”
闻言，几个打手对视一眼，都露出错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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