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也没什么心思替我梳妆了。”
九思回眸笑笑，如今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既是不用请安，也无需妆点的华贵精致，也便道：“你且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香芷点点头，也便欢快地跑了出去，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九思瞧着自己一头青丝，只拿了青玉簪子将头发松松地随意挽成落日髻，看上去甚是慵懒。
因为不用化妆，九思只稍稍点了一些绛红色的胭脂在唇上，提些气质。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九思整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今日总算可以去掉那些繁重的珠翠，只觉得浑身轻松。
“姐姐，妾身来了。”
方才收拾妥当，便听得门外啷当作响，紧接着便看见夏昭仪走了进来。
“你来得倒是也快。”
九思笑意盈盈地起身，与夏昭仪互相施礼之后便连忙邀请夏昭仪坐着，欣喜道：“小孟子和香芷都将东西收拾好了，咱们一起过去。”
“一听是姐姐邀请，妾身自当不敢晚了，连忙就过来了。”
夏昭仪今日再不是寻常时候病恹恹的模样，反而是笑意盈盈，肤色也如若凝脂，身子看上去似乎也丰腴了些。
顿了顿，夏昭仪一伸手，香叶便将手中拿着的一坛子端了过来，口中道：“从昭仪，这是我们主儿前几日才制好的杏汁，味道酸甜可口，很是开胃呢。”
“妾身那里没什么入得了姐姐眼的东西，唯有这杏汁是新酿的，想来姐姐定会喜欢，也便都拿来了。”
夏昭仪面露喜色，只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九思，脸庞的梨涡若隐若现。
“烤出来的肉油多，用不了多少就会觉得油腻，我原想拿些开胃小菜来，如今有了你这杏汁，倒也不用那么麻烦了。”
九思看了看夏昭仪，与平日相差甚多，心中也是替她高兴，开口道：“不知香叶伺候的可还好，若是伺候的不好，尽管来回了我。”
“姐姐指来的人，向来都是好的。”
夏昭仪连忙制止，回眸轻轻看了一眼香叶，满意道：“有了香叶在采薇殿打点上下，妾身什么也不用操心，那些奴才们也都不敢偷懒了呢。”
如此便好，九思莞尔一笑，慌忙催促夏昭仪在一方石凳上坐定。
香叶生怕夏昭仪着凉，还特意寻了个软垫来垫上，想来夏昭仪的日子倒是好过了许多。
“主儿，您看这样行么？”
小孟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回头殷勤地问着九思。
九思一望，这香芷在吃上面果然是极其聪明的，她只说了用石块垒成长条形，里面放上烧红了的木炭，再将肉用竹签穿好，刷上一层油，沾着调料吃甚好，香芷就能做了个八九不离十。
“你们倒也聪明。”
九思看着在一旁给木炭扇风的小奴才，心中只觉得有些可笑，也便道：“只是这风别扇太大，小心火太大烤糊了。”
那些奴才诺诺地应着声，忙不迭地将肉串放在烤炉上炙烤着。肉串上刷了厚厚的一层猪油，被炭火烤的吱吱作响，不时有鲜亮的油脂析出。
整个院子里都是烤肉的香气，闻着香气扑鼻，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夏昭仪，你且尝尝合不合口味。”
九思谦让，将小孟子烤好的肉串递给夏昭仪，口中吩咐着：“这里还有盐巴，你若是觉得无味，沾上盐巴的味道更佳呢。”
夏昭仪也不推辞，拿起肉串却不知如何下口。
平日里吃的都是些口味清淡的吃食，也都是奴才们用筷子夹起服侍着用膳的，这样拿着竹签，夏昭仪只觉得有些尴尬。
可九思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夏昭仪的情绪，只拿起一串肉串在唇边轻轻吹了吹，又用几根手指捏了些细盐巴均匀撒上，而后边送入了口中，回味无穷的咀嚼着。
夏昭仪顿了顿，瞧着九思陶醉的模样，心中自是抵挡不住这样的香味，也便用绣帕遮住口，有样学样地将肉串送入口中。
“姐姐，这样美味的东西，你是在哪里见到过的，妾身从前竟都没有见过，更没有听说过。”
夏昭仪没有想到，这肉仅放在火上一烤就这么美味，比起小厨房不断烹调的味道来说不分上下，甚至还略胜一筹，也便惊叹地问着。
“我也只是偶然一次在笙王府吃到过，所以一直念念不忘而已。”
九思擦了擦唇角的渣子，淡淡一笑，胡乱地将话题糊弄了过去。
是啊，究竟是什么时候呢？是上辈子做特种兵的时候，还是这辈子跟狼族一起生活过的时候，还是在笙王府的时候？
在狼山生活了那么多年，除了茹毛饮血，最好的美食就是将生肉丢进山雷击中的树干里，让火将肉烧熟。
只不过那时候并没有什么调味品，只囫囵地就吞了进去，混个肚饱即可。
对于那个时候的九思，只觉得这样是最好的美味了，在山里的时候，她只盼望着打雷下雨，然后将狼群获得的猎物丢进火力烤着。
而后，又去了笙王府，一日闲聊之时，苏子笙一时好奇，询问九思从前都是如何裹腹的，才得知了九思喜欢烧烤的事情。
那时候的苏子笙，竟想尽办法满足了九思的愿望，还格外拿来了盐巴和西域进贡的调味料。
或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九思便喜欢上了这样的吃法了吧。
“姐姐，你怎么不吃了？”
夏昭仪猛一抬头，却看见九思唇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仿佛陷入了深思一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有，只是想起来一些事情。”
九思回过神，只淡淡回了一句，也便重新吃着口里的肉串。
肉串本就有些油腻，九思只吃一些就已然够了，再饮一些夏昭仪带来的杏汁，只觉得之前油腻的有些恶心的滋味一下子被冲淡了许多，相反胃口倒是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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