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儿，方才小豆子过来传旨，说殿下今儿个要来咱们钟粹殿用膳，您可要准备些什么？”
广竹喜滋滋地过来，对九思出声说着，眼眸中满是欢喜：“奴婢就知道殿下最疼的便是您了，如今放眼咱们整个东宫，除了您之外，还有谁如此受宠。”
“你这丫头，如今愈发巧嘴起来，若是让本夫人知道你仗着殿下对咱们的宠幸就在宫内横行霸道，本夫人便就要好好收拾你了。”
九思心中虽也是欢喜的不行，但见着广竹沾沾自喜，也便是出声提点着她。
眼下这东宫里的确是她的身份地位最高，可若是她再恃宠而骄，指不定自己的下场，便是如今程归晚的下场，毕竟苏子尘对自己的疑虑还没有完全消散，九思也得小心着才是。
“是，主儿日日吩咐，奴婢哪里敢忘了呢？”
广竹嬉笑着，蹲在九思膝边，出声笑着开了口，对九思说着：“主儿，您还没说，如今殿下来了，您是要用乳白色那一套餐具，还是青黛色的那套呢。”
九思低头沉吟，而后才轻声道：“用乳白色镶金边的那套吧，看上去素净大气，却也不显得朴素。”
广竹应了一声，这才出去忙着预备了。
而九思也并没有忙着装扮，只是拿了胭脂在朱唇上轻点，染上了些浅粉色，显得有精神一些便是了，旁的，什么也没有装扮。
不知怎的，自从程归晚疯魔之后，九思便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似乎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背后，绝对还有旁的事情。
九思想着，心里总归是有些不大宁静，略略思虑片刻，也便往香炉里倒了些鳄梨木香，温柔环绕的香气四溢而出，直浸入人的心魄，倒是让九思觉得有些安静下来。
没来得及再做什么，便听见殿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才踏门而出，便也是瞧着苏子尘一抹藏青色的袍子从殿外闪过，一阵风似的便走了过来。
“妾身给殿下请安，殿下万福。”
九思停下脚步，方才屈膝行礼，下一秒便立即被苏子尘扶了起来，声音沉稳而又柔和：“如今只有你我两人，何必这样疏离。”
九思抬眸，见着苏子尘一脸柔和，但似乎是难掩憔悴，眼底下略有些乌青，应当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殿下这几日可是没有休息好，是程府为难殿下了么？”
九思将广竹提前预备好了的乌鸡山参汤端来递给苏子尘，轻轻吹凉了才送到他的唇边，轻轻道：“妾身也并不知道程氏会突然疯魔，若是提前知晓，定是不会与御林军帅大人一起前去的。”
苏子尘饮下一口汤羹，这才微微摇了摇头。
“程府此次倒是意外的识趣，将程氏带回去之后也并没有提及此事，想来也是知道理亏。”
苏子尘出声说着，伸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而后才缓对九思开口道：“是父皇，如今天气愈发凉了，父皇的身子也是越来越差，这才刚入秋，父皇那里就已然用了炭火。”
九思听说过，若是一个人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身上才会一阵又一阵的发冷，只觉得身上凉津津的，没有火力。
这个时节只有清早和夜里有一丝丝凉意，而这个时候，皇上就用了炭火取暖，若是到了数九寒冬，恐怕更是要难熬许多了吧。
“太医可曾看过，是何原因？”
九思抿了抿唇，见着苏子尘愁云惨淡，也便轻声安慰着：“如今皇上正值春秋鼎盛，想来如今身子亏空也是一时的，有太医院那么多的太医，皇上定会龙体无虞的。”
苏子尘知道九思这话只是作为安慰，让自己能心中欢喜一些，因此也便给九思说了实话：“若是太医院有办法，何以还会让父皇如此体寒，想来也是只能暂且吊住性命了。”
九思知道，这一年来，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就连处理朝政也有些力不从心，为了让朝廷安稳，皇上也是每日勤勤恳恳，一日不卯的上朝。
而处理朝政这些事情，皇上早已经背地里甩给了苏子尘，眼下政事繁多，苏子尘需得一个一个查阅，当真是累的厉害。
“既是如此，殿下需得保重自身才是，若有国丧，殿下一定要撑得住才是。”
九思不喜欢说太多宽解的话，见着苏子尘如此辛劳，也只能提醒着他，让他万事小心一点为好。
“这个自然，如今父皇将这些朝政之事都给了本殿下，自然也是信任本殿下，本殿下定不会让父皇失望，所以难免会辛苦一些。”
苏子尘应了一声，方才的汤羹已然是饮尽。
“是，如今除了殿下的军队，程府也听令于殿下，殿下手持这么多兵力，旁人也是无可企及的。”
九思若有所思，没有细想便是将心头所想说了出来：“殿下无需担心，若有纷争一日，殿下也是稳操胜券。”
“是么，如何见得？”
苏子尘眸子微微有些抖动，见着九思没来由说了这么一句，心中忽地有些不悦。
有些时候，九思就如同苏子尘腹中的蛔虫一般，能将他心中所想猜的一清二楚，苏子尘从前喜欢，如今却并不喜欢九思这样。
他总觉得，九思看的太过透彻，似乎是有什么目的。
“妾身心中记挂殿下，又对殿下敬崇，自然是觉得殿下战无不胜，因此才会如此分析。”
九思心中一紧，脑子飞快地转着，为苏子尘想着理由开脱：“妾身也只不过是小女子一番胡言乱语，还请殿下见谅，切莫怪罪。”
九思有些紧张，她瞧着苏子尘眼下愈发阴晴不定，就好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戳到他的痛点一般，说话也要揣摩着开口，只觉得有些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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