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找到那家卖糖葫芦的小摊贩，若熙熙倒是看到一队人。
哪怕穿着平常的衣服，也能看出来他们之间的默契，这队人像蛛网一样密布在人群之中，无论什么都逃不开他们的视线。
若熙熙赶忙回去，寻找裴清许。
卖点心的铺子旁边，已经没有了人。
“清许！”
怎么会丢了？
若熙熙找遍大街小巷，都没看到裴清许，那队人依旧在，许是见她一个小姑娘，动了恻隐之心，有人询问她：“小孩儿，找什么？”
若熙熙闭嘴不说。
“要是找人的话，叔叔可以帮你。”
“……”若熙熙连忙跑开。
那人讪讪摸了摸鼻子，转头对一旁的同僚说道：“现在的小孩子，防备心好重。”
同僚冷言冷语：“这样最好。”
“是啊，这样小公子就不会……”
他感叹道，传音说着。
却被冷面男子直接截断：“这件事，烂在心里，否则，我保不准哪天会杀了你。”
他身上的杀意做不得假，男人这才勉强闭嘴。
若熙熙找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来裴清许的习惯。
她每次让裴清许等，男孩都会换一个隐蔽的地方，等到若熙熙出现才会主动出来。
这是多年来他在外逃生的习惯，已经变成了本能。
她连忙跑回点心铺子，在四周转了一圈，果然在一个无人的小角落发现了抱着糕点默默蹲着的男孩。
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外面，颤抖的睫毛挂着水珠，颤颤巍巍的，是他仅有的倔强。
若熙熙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悄悄走近男孩，捂住了他的眼睛。
裴清许挣扎一瞬，就放松下来。
若熙熙以为他是害怕了，连忙用自己的声音说道：“猜猜我是谁啊？”
原本想用的老爷爷声音被她直接在心里制止，裴清许会被吓到的。
男孩声音温温软软，露出的半张脸上桃色小嘴无意间扬起了甜笑：“是小仙女啊。”
若熙熙老脸一红：“是什么样的小仙女？”
“和熙熙一样的。”
若熙熙被夸得好不开心：“那小仙女要吃熙熙的甜糕，你给不给？”
男孩犹豫一瞬：“一份给熙熙，一份给小仙女，我就不要了。”
片刻后，若熙熙抱着两人份糖糕笑得开心无比，裴清许抱着两人的小箱子在后面走着，时不时接受一块某人的爱心投喂。
就这样，他们长大了。
——
九幽门的防护禁制一向牢固，外面的蚊子飞不进来一只，里面的人想出去也要和门主报备。
一处僻静房檐上，一双修长白净的手伸了出来，冒出一头海藻般漂亮的黑色长发，插着玉簪，乍一看像一个精致的女孩。
他探头看了看四周，才看向房檐后：“没人，可以走了。”
若熙熙身材抽条一样长大，身姿苗条，发髻上插着簪花，她抬头看向长大的裴清许，心里怀疑这梦的科学性。
怎么能时间跨度这么长。
上一刻她还在和小清许玩耍，这一刻就看到了一个长大的大清许。
“去哪里？”
若熙熙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了。
“笨啊！熙熙，出去玩啊。”裴清许怀里抱着他的药箱子，还有若熙熙的糕点盒。
见若熙熙看过来，欲盖弥彰地掩了掩药箱。
一切和小时候那个抱着箱子的清许一模一样，除了长高变得更漂亮了，裴清许还是那么幼稚。
“裴清许！你就是想出去行医！我都看到你的药箱子了！”若熙熙可不是眼瞎，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只箱子，裴清许这次出去，贪玩是假，去行医是真。
裴清许嘘了一声：“熙熙，小声点，义父会听到的。”
“你也知道父亲会听到，那你为什么还要出去！”若熙熙控诉。
当大夫给别人看病就算了，还不要钱，裴清许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这么造就算了，他还死不悔改错上加错。
昨日才被父亲罚了禁闭，今天就撺掇若熙熙出来。
“你去，我不去。”若熙熙强硬回头。
裴清许连忙跳下来，拉住要走的若熙熙的手：“我都带好东西了，熙熙，一起去好不好？”
“你要去当大夫，我干嘛要和你一起去？”
她可不是烂好人，那些人都骂她和爹爹，娘亲早逝后还去诋毁娘亲，根本没有一个好人。
“熙熙……我答应你，一定让你看到其他的东西。”
“什么。”她声音软化些许，耳朵竖起来。
裴清许眼里柔得快要化成一滩水：“我们去农家的村庄，你不是最喜欢那些小动物了吗？我们可以带一只回来。”
“……听着还行。”若熙熙挣开男人双手的力度小了点。
“那里有棉花，快要熟了，到时候我买来些，给你织一条毛巾。”
“好吧，不过说好了，我不帮他们治病。”
若熙熙相当坚决地说道。
“好，保护着你这双手还来不及呢，万一又扎伤了……”
男子修长如玉的手指映衬着肉乎乎的小胖手之间的针伤，还有练刀练出的茧子，心疼得揉了揉。
晨光熙熙下，少女眼睛弯了弯。
——
一路上，裴清许一直在给若熙熙端茶倒水，时不时被若熙熙揉一揉头发，感慨一下她的男孩很快就要及冠了。
与以往在城镇间摆摊治病不同，裴清许这次来到了荒郊野外的乡村。
一路上没什么人烟，裴清许背着脚累的若熙熙，背背停停就到了乡村入口。
正是秋季，硕果累累的季节，来时若熙熙就发现零零星星采摘水果蔬菜的人，想来今年的收成该是不错。
裴清许和村庄外的人谈过话后，便进了村子。
若熙熙跟着他，有点不太适应这里的环境。
裴清许扣住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刚刚我听村外的人说，这里有几家人常年患病，治也没钱治，一直拖着。”
若熙熙：“那还挺可怜的。”
她心不在焉。
“熙熙，我们帮帮他们。”
“好。”
她想到未来，这样的男孩变成了阴晴不定的药王，再也没有想过对路人，陌生人施以援手。
他温温软软的眼神变得冷硬无比。
都是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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