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愣，道：“夫君，你手中拿的，可是水晶葡萄？”
月光照耀下，陆修竹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篮子。
篮子上没有遮盖，孟鸢一眼便看见里面盛着的水晶葡萄。
颗颗粒大饱满，色泽透绿。
她早已确定了答案，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陆修竹为她买了水晶葡萄，是这样的吧？她没看错吧？
可他为何会买水晶葡萄给她？
难道就因为她随口说了句想吃？
孟鸢凝着那漂亮的水晶葡萄，心跳微微加速。
陆修竹见她的目光就没从篮子上移开，嫌弃地嘟囔了一句：“没出息。”
下一秒，却将篮子递给孟鸢，道：“若非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我不会买这些。”
他们毕竟“没钱”，这东西又比猪肉还贵，吃一次简直花掉了他们一年的费用。
孟鸢震惊地将水晶葡萄接过来捧在怀里。
事实上，篮子很轻，里面应该也没多少水晶葡萄，约莫半斤到一斤的重量。
孟鸢心情复杂，下意识问：“夫君，买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
陆修竹白了她一眼，道：“你莫非是掉钱眼里了吗？什么都要提钱？”
孟鸢委屈，但看在水晶葡萄的份上，决定不追究。
她道：“并非我市侩，而是我们只有那五十两银钱，为了贿赂李忠全，我已经花掉了十两。”
“若是这水晶葡萄很贵，那我便不吃了，终归是要留着银子生活的。”
她这话说得十分体贴贤惠，贤惠到有种辛酸的感觉。
陆修竹嘴角抽了抽，看着她道：“你便是不吃，我还能将它退了么？”
“左右这银子已经花了，不过二十两而已，你便只当买了膳食了。”
二十两？！
孟鸢提着篮子的手都不稳了，震惊地睁大眼。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物价并不像现代那般虚高，一文钱甚至能买到大多数物品。
而普通人家，一年也不一定能挣到二十两银钱。
可她却为了吃个水晶葡萄，便花掉了人家一年的生活费。
实在是浪费！
不过更令她惊讶的是，这水晶葡萄好像也没传说中的那么贵。
二十两虽多，但比起她知道的，却已经便宜不少。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水晶葡萄这般好买到么，不是说连皇宫，都只有在朝贡时，方能得到少许？
孟鸢小心翼翼地打量了陆修竹一眼，问：“夫君，这水晶葡萄你是在何处买到的？”
别说在这小小的青花镇，便是在偌大的长安城，恐怕都买不到这东西
陆修竹却道：“只要想买，总归是能买到的。恰好青花镇上有人卖这东西，说是自家种地。”
“也是因此，要比番邦卖的价钱低上许多。”
这个回答便相当于同时解答了孟鸢心里的两个困惑。
但她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青花镇上如何会有晓得种植水晶葡萄的人家，又如何会专门种植这种价高不好卖的“奢侈品”？
孟鸢没再追问，陆修竹一片好心为她买来这么多葡萄，她若是再喋喋不休地追问，那便有些不识好歹了。
她抱紧篮子，识好歹地笑道：“多谢夫君，现在为时已晚，我便明日再将这些洗出来吃。”
为了表达感谢，她又面不改色地恭维了陆修竹几句。
“夫君你真是太好了，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体贴的男人，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相由心生？”
“夫君长得这般好看，心地定是善良至极！”
陆修竹闻言，表面看着嫌弃，心里却格外满意。
他道：“马屁拍够了便去睡觉，我也并非像你说的这般。”
屋顶之上，为了买水晶葡萄累成狗的莫阳，听到这话内牛满面。
甚至想为自己吟诗一首——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孟鸢点了点头，正打算回屋休息，却在空气中隐隐察觉到了陌生味道的存在。
她脚步微顿，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屋顶，却是什么都没有。
等她再认真感知一下，那陌生的感觉又消失了。
陆修竹问她：“怎么了？”
孟鸢摇了摇头，道：“无事，方才还以为有人在屋顶，可能是我幻觉了。”
就像她下午醒来时候，看见房间还有陌生人似的。
都是幻觉。
陆修竹平静地“嗯”了一声，道：“赶紧滚去休息，莫要再做劳什子瑜伽减肥。”
“葡萄若是想吃，便吃上一两颗，莫要一下子吃完，那都是银子。”
他嘴上不饶人，说话很是难听。
孟鸢却知道，他并非心疼银子，而是怕她吃多了夜里不舒服。
是以，她颇为听话地点了点头，道：“放心吧夫君，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分出来些，你也拿去尝尝。”
说着，不等陆修竹拒绝，她便抬脚去了厨房。
将一半的水晶葡萄拨到碟子里，这才重新递给陆修竹：“我自己也吃不完，夫君替我分担一些。”
陆修竹凝了碟子一眼，没有拒绝。
两人互道晚安之后，陆修竹转身回了自己房间，端着那碟子水晶葡萄。
他目光幽深，里面闪烁着复杂情绪。
片刻，他冲虚无的黑夜轻唤一声：“莫阳。”
不多时，莫阳便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
方才为了躲避孟鸢的察觉，莫阳险些失足掉下房梁，再加上奔波一下午到城外去买水晶葡萄，他已是狼狈。
然而站在陆修竹面前时，他还如平时那般沉稳可靠。
“主子，您有何吩咐？”
陆修竹将手里的碟子递给他，道：“本尊不爱吃这东西，你拿回去尝尝鲜。”
说是尝鲜，但跟着陆修竹的这些年，莫阳没少见识好东西。
别说这水晶葡萄，便是宫里那位吃得东西，他也不觉新鲜。
只因他家主子待兄弟们极好，别的不说，莫阳可以肯定的是，他家主子是将这群兄弟当作家人朋友来对待的。
这也是为什么，主子在深处危险时，他们这些兄弟照样要跟着他的原因。
别的兄弟不知道，莫阳确信不论未来发生什么事，他都会一直辅佐主子。
此时，莫阳也没同陆修竹客气，接过了水果碟子道：“多谢主子，属下拿回去给那些兄弟们尝尝。”
陆修竹“嗯”了一声，结束这个话题，转而问起另一件事：“王忠祥是个怎样的人？”
早在一年前，他们来到杏花村，莫阳便已经将整个村子的情况打探了一遍。
听到这话，他略一思忖，便道：“此人性子坚韧、且明事理，虽从未上过私塾，思想见识却不比普通村民差。”
“他那儿子也是个聪明之人，只不过这父子俩比起真正的贤才，还是要差上许多。”
陆修竹没有评价，而是道：“做到人品已是不易。”
莫阳附和了一句“是”，又问：“主子可是有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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