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的树林中，陆修竹负手而立。
从他的角度，毫不费力地就能看见杏花村的全貌。
只见山下，莫阳几个点足，便风尘仆仆地来到了他的面前。
“主子，我将宋启山引开了，并没有发现您与孟小姐。”
陆修竹淡淡地“嗯”了一声，莫阳办事，他还是很放心的。
“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他们今日出现在宋府，其实与孟鸢无关。
而是因为他们一直暗中调查的东西，在宋府发现了蹊跷。
陆修竹本就是亲自过去看看的，没想到遇见了偷听的孟鸢。
他倒是没亲眼看见孟鸢施轻功爬屋顶的景象，却也怀疑孟鸢有一定的武功底子。
正好他要去宋府一探虚实，不想被偷听的孟鸢发现，便主动出击做出了那一系列的贼喊捉贼事情。
再后来就是他们险些被宋启山发现，莫阳帮他们引开，孟鸢跳屋顶拉他“逃亡”这些事。
他方才甩开孟鸢，独自来见莫阳。
莫阳闻言，沉声道：“回主子的话，宋启山确实与京城的人有关系。”
“您可记得禁军首领李阳？二十多年前，宋启山曾是他家的账房管事。”
“后来当今圣上登基，李家有从龙之功被封了侯，李阳是侯爷的嫡长子，从而也做了禁军。”
“奇怪的是，李阳就算再年少有为，也不该那么快晋升，可他却在进入禁军后的一个月内，就成为禁军首领，宋启山也是在那时，匆匆离开李家的。”
莫阳见过不少贤才，如他主子这般，年仅弱冠便坐到那个位置上的，只此一例。
但主子是从十岁便在军营摸爬滚打，这才有了现在的成绩。
而像李阳，短短一个月就从禁军侍卫升为禁军首领，简直可以用荒唐来形容。
会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要么李阳是皇上的私生子，皇上为了提拔弥补自己的儿子才做出这种事。
要么，就是李阳为皇上做了什么事，皇上为了回报李阳或是封李阳的口，才会选择让他跨层级的晋升。
而当时正值皇上刚篡位登基的时候，许多人都因此被皇上忌惮处置。
所以，莫阳以为，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李阳是为皇上解决了什么人，方才得到了皇上的奖励。
而且这个人绝对是皇上十分忌惮的，方才能得到如此大的赏赐。
思及此，莫阳心里便想到了个人：“主子，你说会不会是李阳处置了前朝那位皇子，这才令皇上给了他禁军首领的位置？”
陆修竹闻言，既不附和，亦不否认。
他道：“李阳禁军首领的位置，当初可也有皇后的一份力在。”
“本尊在朝廷这么多年，可从未见过皇后对李阳施难。”
而且陆修竹没说的是，皇后不仅没有任何针对李阳的心思，甚至还多番暗中提拔李阳。
李阳当初娶的妻子，便是皇后为其挑选的。
而皇后不仅是当今圣上的皇后，更是前朝的皇后，是生下那位皇子的女人。
从皇后当年为了保护那位皇子不惜以命相威胁的事情来看，皇后绝不可能对一个杀了自己儿子的人好。
莫阳迟疑道：“会不会是皇后根本不知情呢？”
“毕竟属下听说那位皇子早就被皇上秘密处置了，皇后也是闹了许多年才消停。”
“但她若是不知道是李阳杀了她的孩子，那么提拔李阳也就说的过去了。”
陆修竹闻言，蹙了蹙眉：“她若是不知道，自然也不会提拔李阳，之所以提拔李阳，肯定是李阳做了有恩与她的事。”
莫阳脑中灵光一闪：“主子是说，李阳并没有处置那位皇子，而是瞒着皇上将那位皇子保了下来？”
要是这么说，所有的事情就能够解释了。
皇上以为李阳替他解决了一大麻烦，所以升了李阳的职位。
实则是李阳隐瞒了皇上，帮皇后放走了那位皇子，所以皇后在之后才会多加照拂李阳。
甚至皇后到现在都无儿无女，却帮李阳相看了妻子。
“那么宋启山又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呢？”莫阳蹙眉，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陆修竹声音冷淡：“想来是帮助李阳完成计划吧。”
宋启山脱离奴籍离开李家，就发生在李阳升职前后，断然是与这件事分不开的。
再加上宋启山在离开李家后，没多久就在杏花村盖起了房子，还买下了许多土地，成了杏花村的土地主。
这对于一个曾是奴籍的账房管事来说，可需要不少银子，宋启山的银子又是从哪来的呢？
陆修竹想，大抵是李家给他的吧。
宋启山帮李阳做事，而后拿到报酬，甚至脱离了奴籍。
这般想通之后，莫阳突然惊道：“如此一来，那位皇子岂不是还没死？”
如今都过去二十年了，曾经襁褓婴孩恐怕已经长大成人，若是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岂不是要报复皇室？
届时，势必又要死伤无数、国家动荡！
陆修竹却声音平静道：“要想做成事，总要有人死的。”
拿他来说，之所以能有今日的成就，靠得真的是能力吗？
并不。
十年来，他每升一级，都是踩着一个人甚至一群人的身体。
多少人因为他而死，这些人或好或坏，或无辜或罪有应得，都是他的牺牲品。
他尚且如此，皇上与前朝皇子之间的战争，又如何能安稳？
陆修竹蹙眉望着杏花村，显得略微有些心事重重。
莫阳大着胆子抬眸看了一眼，试探道：“主子，您一直调查那位皇子的事，莫非是想找到之后，帮皇上除掉？”
莫阳跟了陆修竹多年，比其他兄弟的时间都长。
但他却一直看不透陆修竹，从来摸不透陆修竹想做什么。
世人都说，主子是皇上的走狗，只要是皇上下的命令，便是杀人放火，主子都会去做。
但依莫阳看，分明不是这样的。
陆修竹冷哼，道：“什么时候你也会揣摩本尊的心思了？”
不待莫阳认错，他率先道：“本尊做的事从来都是为自己而做，谁能干涉的了我？”
便是找到传说中的那位皇子，他是杀是留，也全凭自己的想法，跟皇宫的那位可没有关系。
莫阳听懂了，松了口气：“是属下想岔了。”
陆修竹睨了他一眼，道：“莫阳，别以为本尊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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