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发阴沉了。
僻静的庄子里,苏三神色自然地带着娟子朝大门走去。
娟子始终听话地低垂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摆。
鸨妈在房里等了许久,左右都不见苏三过来,便耐不住性子出来找寻。
没想到,她却正好瞧见苏三带着新来的丫头准备离开。
鸨妈觉得奇怪,便唤住他们:“苏管家,你这是要把人带到哪去啊?”
听到她的声音,娟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苏三笑道:“我瞧着这丫头模样不错,员外那边的意思是,要有好苗子的话就带回府上,他老人家要自个留着呢。”
“是吗?”鸨妈蹙着眉,仍觉得奇怪:“但咱们这儿比这丫头模样还好的可有不少,再说这丫头脾气臭的很,苏管家不怕她惹到宋员外?”
苏三闻言笑了笑,在她腰上掐了一把,意味深长道:“刚进来的丫头哪个脾气不臭?就算是你,当初不也是尝到了男人的滋味才老实?”
鸨妈被他掐的身子一软,娇嗔地瞪了他一眼,道:“臭男人,咱们当初可是轻而易举就让你得手了,现在你还回过头骂我脾气臭?”
苏三不在意地笑了笑。
鸨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低头怯弱的娟子,也不再作纠缠:“既然苏管家是要把人带到府上,那就赶紧走吧,省得回头天色晚了,咱们可就不舍得放人了!”
苏三被她娇媚一瞪,故作心痒难耐地骂了声道:“下次老子再来办了你!”
说着,两人相视一笑。
苏三方才道:“行了,我先带人走了,你赶紧回去忙你的吧。”
鸨妈爽快地应下,并同庄子上的护院打了声招呼。
苏三接下来的路便好走许多,便是护院看见他带着娟子离开,也没人会过问。
转眼,叔侄二人便来到门口。
苏三提着的心终于落下,他也安抚娟子道:“行了,出了这个门咱们便能回家了。
“三叔知道你害怕,等回了家,三叔给你做一桌子好菜替咱们娟子接风洗尘!”
娟子闻言,仓促地抬眸看他一眼,紧张地笑了笑,道:“三叔说话算数,要是敢骗我,娟子就再也不理你了。”
小丫头明明很紧张,嘴上却丝毫不肯让,苏三轻松地笑了笑,道:“三叔说话算数,咱们回家吧。”
说完,苏三轻笑着拉开大门。
下一秒,他的笑却是凝滞在了脸上。
只见大门外面,福禄带着几个彪壮大汉站在他们面前。
见苏三带着娟子出来,福禄丝毫不意外地笑了笑,道:“苏管家,你可真让老爷失望啊。”
苏三闻言,心猛地一沉。
不待他询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福禄倒主动解答了他的疑问。
“老爷就知道你会私自带走这小丫头,特意命我过来瞧着,要是苏管家今日没有背叛老爷,那你就还是从前那个德高望重的苏管家。
“但要是你带走了这丫头,那便是背叛了老爷,老爷说了,背叛他的人,直接乱棍打死!”
福禄说完,竟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苏三脸色苍白,却下意识将娟子往身后护了护。
福禄瞧见他的动作,嗤笑道:“苏管家别做无用功了,今日你们叔侄俩谁都走不了,倒不如咱们坐下好好聊聊。
“毕竟我还是很满意苏管家的选择的,要是您能跪下给咱们磕个头求个情,兴许我还能放你们叔侄俩一马。”
不久之前,福禄被苏三用当年之事威胁的时候,便恨不得除掉苏三,但他没成想机会来的这般快。
“啪”的一声脆响。
福禄直接扇了苏三一巴掌。
娟子害怕地惊呼:“三叔!”
苏三侧着脸,面容阴鸷,许久没有反应。
福禄凑到他面前,面容狰狞道:“苏三,你他娘的得意了这么多年,终于被老子踩在脚下了,今儿个老子非得弄死你!”
话音刚落,福禄又一脚踹在苏三的肚子上。
他正值青年,又身高体壮,苏三一时不妨,直接被他将踹倒在了地上。
“福禄!”苏三表情难堪,忍不住咆哮。
庄子里的护院和鸨妈皆被惊动了,还有许多花妓站在院子里偷看。
鸨妈赶了出来,瞧见苏三狼狈地倒在地上,惊呼道:“这是咋了,苏管家,你没事吧?”
苏三毕竟是鸨妈的老相好,她瞧见苏三这样,立马就想上前把人扶起来。
然而不等她有所行动,只听“嚓”的几声,福禄带来的护院纷纷拿出刀剑。
鸨妈面色一白,福禄冲她威胁道:“滚回庄子去,苏三已经不是府里的管家了。”
“你说啥?苏三他不是管家了!”鸨妈生平胆大,听到这话,震惊大过了对福禄威胁的害怕。
她不由分说上前扯住福禄的袖子,追问:“他为啥不是管家了,难道是犯了啥事儿吗?”
“关你屁事,赶紧滚回庄子,否则老子杀了你!”福禄被她扯得踉跄,忍不住发火道。
此时的二人谁都没注意地上的苏三。
苏三扯了扯娟子的衣角,冲她无声说了句:“跑。”
娟子快哭了,闻言,摇了摇头,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苏三心里着急,眼看着福禄就要对鸨妈动粗,而他清楚鸨妈这个人,吃硬不吃软,一旦见势头不对便不会再纠缠福禄。
等福禄分出注意力到他们身上,娟子再想跑就没机会了。
于是,苏三只能不断地无声催促着娟子,最后,他的眼睛都红了。
娟子更是哭得满脸泪痕,却还是不肯。
苏三没办法,只能拼尽一切地站起身,用身体挡住福禄和一众护院。
然后,他回头冲娟子大吼:“快跑!”
娟子一个没忍住,放声痛哭起来。
但她终于听了苏三的话,灵巧躲过来抓她的护院,按照苏三交代的那样,逃离庄子后,不要命地跑向后山。
而在庄子前,鸨妈终于被这一变故吓傻了眼。
福禄一把将她推开,抽出护院腰间的刀,抵在苏三脖子上:“你敢和老爷作对?苏三,我杀了你!”
话刚说完,福禄提刀砍在苏三的腿上。
只听“啊”的一声痛呼,苏三倒在了地上,捂住双腿来回翻滚。
鸨妈神色惊慌地看向他,便见苏三腿上的衣服已经破烂,露出的皮肤血肉模糊,几乎能看见筋骨。
她登时吓得脸上血色尽褪,指着福禄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你竟然”
福禄冷笑,没搭理她,再次高举双手,朝苏三腿上砍了几刀。
没多久,天空上雷声乍响,豆大的雨滴砸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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