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对于萧雨的深夜求见他有些意外的话,那么在他打开门看到苏慕娴的时候,眉头不由得紧皱,脸色沉了下来。
“萧雨,你这是……”
他是知道苏慕娴的立场的,他也不觉得这个时候萧雨带着苏慕娴过来两个人是来玩的。
萧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突然听到背后一道淡淡的声音。
“不如先进去说吧。”萧昗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不远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萧家主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把他们几个人都请进了书房里。
“爹,今日我已经同你说过了,萧家必须站在皇帝这一边,我想让你再听听慕娴的想法,这也是我的想法。”萧雨同萧家主解释道。
“胡闹!”萧家主生气的呵斥了她一句,用眼睛瞪着她,“这种事情岂是你能胡乱参与决定的,仅凭你们两个人是朋友,你就让整个萧家都听从她的吗?”
“爹……”
“若是如此胡闹,以后商议事情的聚会都不准你参加!”萧家主正在生气着她擅作主张,自然而然地把怒气都发泄到了萧雨的身上。
萧昗走上前一步,淡淡的开口。
“这毕竟是关系到整个萧家的大事,您既然是真的为萧家着想,不如还是听听苏慕娴的主意,再做决定也不迟,我也支持萧雨的想法。”
萧家主可以呵斥萧雨胡闹,因为她平时就老是做些孩子气的事情,可是萧昗不一样,他的话,在整个萧家里也是有分量的,听了萧昗的话,脸色平静了下来,不好再继续发火。
他叹了口气,看向苏慕娴,“来者是客,招待有所不周,还请见谅,苏姑娘有什么高见,请说一说吧。”
苏慕娴不由得看了萧昗一眼,平日里她跟萧昗的接触并不多,只是因为萧雨和沐莲这才有所耳闻,可也没有多想,今日一见,却是觉得有些与众不同。
虽然是萧雨的哥哥,并没有比她大出多少岁,但身上那股沉稳的劲头,却并非常人所能拥有。
“高见不敢,”苏慕娴微微一笑,“萧家主在想什么我很清楚,只是皇上在想什么家主却未必清楚。”
萧家主对她这副自信的态度不以为然,有些嗤之以鼻,“那你倒是说说,我都在想什么?”
“萧家主自然是为整个家族考虑的,想要在这乱世之中保全整个家族,想要可进可退,若有朝一日更朝换代,退可自保,进可从中获利,让整个家族更上一层楼。”
“可是萧家主应当知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在这种环境里,没有谁能真正保持中立,皇上不会允许,其他人也不会允许,因为中立只不过是个幌子,中立充满了不确定性,反而容易成为人的心头大患。”
“……”
“既然你不肯表明态度,而又身为如此重要的一环,无论是转投谁,被谁利用了,在关键时刻都会成为致命一击,那么两边都会对你抱有提防,一旦出事便是孤立无援。”
“况且,萧家主觉得,皇上当真有这么仁慈,会允许各大家族一直安然无恙吗?”
萧家主听着她的话,不由得心下一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听到了什么风声?”
“其实只不过略微一想就能明白,是萧家主当局者迷了,”苏慕娴轻笑了一声,“家主猜一猜,皇上是不是真的对这京城里一点都没有察觉?”
身为一国之君,若是皇上真的只在那高高的庙堂之上,没有任何手段,怎么可能稳妥的坐稳了那个位置。
“那你猜,如果皇上察觉了,他在考虑四大家族的时候,会不会记得之前买卖官职的事情上,是如何放过四大家族的?”
“可是那件事情毕竟过去了……”萧家主皱着眉头,觉得苏慕娴有些危言耸听了。
“也许那件事情过去了,可是四大家族的态度,以及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去做这件事情我相信皇上会记得一清二楚,”苏慕娴淡淡的回答,“你又怎么知道,皇上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就有所提防?”
“而如今,各大家族已经有了动作,皇上却好像不知道一般按兵不动,何尝不是一种考验,考验四大家族的忠心,没通过考验的又会如何?”
“恐怕无论有没有通过,都免不了受一番敲打。”
“左右不过是一个家主之位,在皇上心里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近来皇上不断的召见世家的传人,让他们提前接触皇家,又有什么用意?”
“于皇上而言,最重要的是江山稳固,在这件事情的面前,只要足够忠心,能够为皇帝所用,家主的位置谁来坐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希望家主再考虑得清楚一些,或许在你选择中立的时候,在皇上的心里……就已经成为了弃子。”
苏慕娴淡淡的说完了这些话,萧家主的脸色已经从最开始的轻视变得脸色有些苍白不安。
是,皇上从来都不傻,是他们在掩耳盗铃,以为当真能瞒天过海,自己的野心。
坐在皇帝那个位置上的人,怎么可能天真?他想了想那些人的后果,再想想那有可能是自己的后果,忍不住心生胆寒。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半晌,萧家主苦笑了一声,“苏姑娘说得对,有些东西不是谁都能肖想的,若是实力配不上野心,只会成为一场灾难,自寻死路罢了,我是没有那野心的,苏姑娘可以放心。”
听到萧家主说这话,苏慕娴轻笑了一声,萧家主这是改了主意了,倒还不算太顽固,算是省了很多力气了。
“我明白萧家主的意思了,家主是个明白人,拿得起放得下,魄力非常人可比,定能将这萧家护得周全。”
萧家主苦笑着摇了摇头,“苏姑娘不必恭维话,我活了大半辈子,却越发容易在这种事情上看不清楚,多谢苏姑娘指点。”
苏慕娴将萧家主指点清楚之后,也没有再多说下去,快速的告辞离开了萧家。
聪明的人不必三令五申,只需要点醒一次,而那些不断的轻易改变自己想法的人,她也并不想去指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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