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又在瞎寻思了。”绯月尽量控制住自己暴走的冲动，耐心道，“王妃还愿意提点你，就说明她并未对你失去信心。”
“就好比你已经厌烦的首饰，你还会经常拿出来戴一戴吗？”
这个比方打的不伦不类，可是却让清玉清楚的明白了她的意思。
“万一王妃不想见我呢？”她还是有些犹豫，“毕竟我犯了大错，主子不想见我太正常了。”
“谁犯大错了？求求本姑娘，本姑娘兴许有法子救你一命。”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随即房门被人推开，通玉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绯月和清玉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今儿是通玉当值，又听闻王爷匆匆出了门，现在她应该正在房里陪着王妃才对啊。
“王妃赏了点心，我可不敢吃独食，赶紧拿回来让你们都尝尝。”通玉在食盒里拿出一碟精致的点心，挽起袖子就要直接下手，“趁热吃，刚才这一路上闻着香味儿可是要馋死我了。”
可她的“魔爪”还没伸到盘子里，半路就本人拦截了下来。
“你啊，先别吃了，赶紧开导开导清玉吧。”绯月拉着她的手，用了一些巧劲，把人送到清玉身旁坐下，“你们俩聊着，主屋不能断了人，我先去王妃那边儿伺候。”
“哎，我那点心……”通玉眼巴巴的看着桌子上的点心，神情纠结。
绯月又把点心装到了食盒里，毫不留情道，“开导完了才给吃点心，我先给你送去厨房灶台上温着，保准你待会儿吃的时候口感半点儿不差。”
通玉还想说什么，可是袖子却被清玉拉住了，“通玉，你快帮我拿拿主意吧。”
就这么一低头的功夫，绯月就提着食盒脚底抹油溜了。通玉自知追不上她，只好坐回到床沿上，看着可怜兮兮又无助的清玉，叹了口气，“姐姐，你这是庸人自扰啊。”
“怎么讲？”清玉与她相处的时间久，平日里感情就好得很，对她的话也格外信任。眼下见她与绯月的说法一致，便赶紧追问道。
“你到王妃身边的时间不短了吧，少说要有半年的时间了。”
清玉点点头，王爷与王妃刚成亲没几日，她便被王妃找到了，带进了燕王府中，从此再没分离过。
“那不就是了，王妃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了解吗？”通玉叹了口气，“她气的是你冲动行事，不为自己负责。”
“说来说去，她还是心疼你啊。”
若不是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己人，她嫁给谁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是她自己闹死闹活非要嫁的，旁人也没逼迫她，就算是日后受了委屈，别人也不会说燕王妃半句不是。
“王妃也没有旁的心思，就是想咱们姐妹几个，都能过的好。”通玉温声道，“所以你去认错说自己不嫁了，王妃才会更生气。”
说嫁的是她，说不嫁要出家的还是她，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能那么草率，也难怪自家王妃愈发生气了。
便是通玉自己，听到清玉反反复复的时候，也是一股子气直冲脑顶，恨不得抽她两耳光问问她到底要做什么。
“我、我以为王妃不想让我嫁……”清玉愣住了，这些日子她被自己与秋和的事儿冲昏了头脑，压根没有考虑那么多。
“你啊你，现在明白了吗？”通玉怒其不争，语气严肃了许多，“姐姐莫怪我多事儿，只是我觉得姐姐这阵子做的事儿极为不妥当，若是明白了王妃的心意，姐姐当真该去请罪的。”
她也有些搞不明白，平日里清玉是她们几人中最稳重的那一个了。
可自从被王妃说破了那点儿小心思后，便好似着了魔一般，一门心思的想要嫁给秋和，自家主子和亲爹都能抛之脑后。
要是丁姣姣知道通玉的内心活动，一定会替她解答——这就是迟来的青春期叛逆，越是众人阻止的事儿，叛逆的小孩就越要做成，好像这样就能够证明他们真的长大了一样。
清玉沉默不语，绞着手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状，通玉也不多打扰，起身道，“姐姐好好想想吧，你总不能一直与主子这样别别扭扭的相处下去。眼瞅着这就回京了，姐姐也该想想自己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了。”
自古以来，没有主子迁就奴才的事儿。便是自家王妃再好性，也没有纵容丫鬟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闹脾气的道理。
若是清玉执迷不悟，等回了京，王妃怕是很快就要把她送回家“纾解郁气”了。
通玉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她真的想不通，有自家王妃这么好的主子，就是她们这些丫鬟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清玉怎么非要跟主子顶着来不可呢？
罢了，想不通就不想了，主子赏的那碟点心，可还在灶台上温着等自己去品尝呢！
厨房里，绯月还在等着通玉。
“咦，你不是去伺候王妃了吗？怎么在这儿？”通玉见到她，有些纳闷。
“主子心情不好，想要自己静静，我便退出来了。”绯月端出点心递给她，关切的问道，“清玉姐姐那儿，你劝的怎么样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就看她自己能不能明白了。”通玉叹了口气，“平日里看着清玉姐姐挺精明稳重的一个人，怎么独独这件事儿上犯糊涂了？”
绯月摇摇头，她在暗卫中长大，见惯了人世间的丑恶，对男女之情实在是没有什么期盼，因而也不能理解清玉的想法。
“算了算了，别想了，赶紧尝尝点心吧。”通玉拿了筷子招呼道。
“好。”
绯月和通玉先后离开了房间，独留清玉在屋里静静的坐着，她的脑海里不住的回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自己真的有那么想嫁给秋和大人吗？
不是的，主子在拒绝为自己定亲的时候，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伤心。反而是主子对自己冷淡下来时，心里的惶恐和不安要更多。
而这种惶恐和不安，与她的未来没关系，而是她害怕要离开自家王妃——哪怕郝掌柜在外已是顶立门户的大掌柜，她只要回家就摇身变为富家小姐，她也不想回去。
归根究底，还是舍不得自家王妃。
想通透了这一点，清玉好似被人当头棒喝了一般，清醒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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