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玉教的仔细，说的都是自己实践过许多次、觉得好用的小窍门。
而绯月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自然是听得认真、做得仔细。
她本就伶俐，加上有人亲自一对一指导后，进步更是肉眼可见。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气氛很少融洽。
如此到了正午时分，通玉伸了个懒腰，结束了初次授课，“今儿就先到这儿吧，回头你把我讲的仔细琢磨琢磨，对你应该有点儿帮助。”
“有劳你费心指点了，倒的确是明白了不少呢。”绯月冲她浅浅一笑，回应道。
这次不是平日里那种伪装出来的温婉和煦，而是发自内心的亲近。
通玉被她难得的笑颜晃了眼，“啧啧啧，你要是常这样笑，那想要求娶你的好儿郎怕是要踩烂燕王府的门槛了。”
绯月本身长得就漂亮，可这漂亮在暗卫中并没有丝毫优势——除非要执行某些需要伪装身份的任务时除外。
到了燕王府，她奉行的是低调行事，平日里更是板着一张脸，极少露出笑容。众人慑于她身上的寒意，哪个还敢往她的脸上打量？
因而她这一副好相貌，竟是除了丁姣姣外无人发现。
本就是句玩笑话，可绯月当了真。
“不用，我打定主意了，要伺候王妃一辈子。”她认真道。
通玉起了好奇心，“为什么呀？女大当婚，不嫁人到老也是孤孤单单的，即便是认了养子养女，也不如亲生的儿女有感情吧？”
她对自家王妃自然是有着深厚的感情的，但是她觉得这与自己成不成婚半点儿都不冲突。
成了亲，她还可以以管事妈妈的身份，再到王妃身边伺候啊，两样都不耽搁。
“有没有无所谓，孤单我也不怕。”绯月半点儿都不在乎儿女的问题。
许是在暗卫中见多了人性的黑暗面，她从来没有想过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到别人身上。
哪怕这个人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儿女——自己的亲生父母，不正是绝佳的例子吗？
“被背叛的滋味儿，尝一次就够了。”她低着头，挡住了眼睛中晦涩的光芒。
通玉一时无言，明白自己好像是碰到了绯月心里最不想提及的地方。
她有些歉疚，半晌后才笨拙的安慰道，“没事儿，你还有我，还有清玉姐姐呢，到时候我们的儿女就是你的儿女，有事儿你尽管使唤他们。”
这话说的有些不伦不类，可里面的真心却是实打实、半点儿折扣都没有的。
绯月一愣，侧过头定定的看着身旁的这个姑娘，她身上永远有自己伪装不出来的天真烂漫和希望。
而她所具备的这种希望，也正是自己追寻的方向。
“通玉，你就不怕江侍卫辜负了你的这一番情意吗？”绯月忽然不解的问道。
“不怕啊，眼下的喜欢是真的，就足够了。”通玉潇洒的说，“没感情就和离好了，到时候我就回王府，继续陪在王妃身边，给她看孩子。”
她说的轻松简单，好似浑然没把和离当成什么大事儿一般。
绯月对通玉的答案感到有些意外。原本她以为通玉这种在正常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姑娘，想的都是三从四德、以夫为天，可没成想，她比自己认识的大多数人都要洒脱。
“哎，如果换成你，你会怎么办？”通玉谈兴上来了，用胳膊肘杵了杵绯月问道。
“我？”绯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那双逐渐变得白嫩起来的手，除了掌心处厚厚的茧子以外，它们与普通姑娘的手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如果我真的遇见了，怕是会直接一刀了结了他。”
再变化，内心深处的自我却依旧不会改变。
通玉听了她的回答，心肝都颤了颤，不由自主的为绯月未来的夫婿默哀三秒钟——娶了这么个暴力的老婆，怕是连私房钱也不敢藏了！
当天下午，在陪着丁姣姣闲聊时，绯月还是在琢磨通玉的话，因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丁姣姣自然是发现了，不由得好奇，“你今儿有心事？看上去跟掉了魂儿一样。”
这可难得了，绯月这心里一向是空荡荡的，有什么她都能倒出来，从来都是不存事儿。所以能让她一直牵挂的，必定不是小事儿。
绯月纠结了一下，还是一五一十的把自己与通玉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丁姣姣听完，也是目瞪口呆，一时回不过神来。
是，平日里她常常在不经意间向自己身边的丫鬟们灌输一些现代的思想，期望能在潜移默化中改变她们三从四德的老旧思想。
可是她也没想到，自己能改造的这么彻底啊，导致清玉现在的思想有点儿太“前卫”了——放到现代也没有人会动不动就提离婚啊！
“通玉这熊孩子，真是快要成亲了还不让人省心。”丁姣姣无奈的扶额，“罢了罢了，她的话你别忘心里去，待会儿我就把她叫来好好教育教育。”
“可是奴觉得通玉说的有道理，‘君既无心我便休’，死死纠缠着也没什么意思。”
绯月耿直的话让丁姣姣感到一阵心梗，赶紧道，“你可别跟她不学好，我说让你们为自己而活，可不是让你们三天两天吵架闹分手的。”
要是江伯知道这些东西是自己教给他未来儿媳妇的，怕是非得提前退休、告老还乡不可。
绯月对丁姣姣用的词一知半解，可挡不住她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王妃，奴这辈子不想成亲。”她抿了抿嘴，坦诚道，“您就让奴在您身边伺候您一辈子吧。”
哟，这是个不婚主义，就是不知道是主观意愿还是客观现实的逼迫了。
丁姣姣并未正面回应，只是道，“这是你自己的私事儿，一切都凭你自己做主。但你要记得，便是一辈子不嫁，我燕王府也养得起你。”
“谢王妃体谅。”绯月福身道谢。
“莫要说这些客气话，既然是到了我身边，便是与通玉她们一样的。”丁姣姣把人拉起来，温声道，“清玉是个好的，通玉有时候嘴巴坏点儿，可心里正，你莫要跟她计较，她若是欺负你了，到时候我给你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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