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姣姣应下了差事,太后和安康长公主就看她更顺眼了。
“烈儿是个有眼光的,娶得媳妇也极合哀家心意。”趁着她去小厨房叮嘱午膳的功夫,太后笑着对安康长公主道。
“是呢,这孩子与烈儿一样,孝顺又听话,您和皇兄有福气。”安康长公主点点头,赞同道。
丁姣姣嘴甜手勤不说,难得的是一片对长辈们的一片赤诚心意,不能说半点儿私心都没有吧,可至少实在,做人坦荡磊落。
“也是你的福气。”太后拉过女儿,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语重心长道,“哀家这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待哀家百年之后,你怎么办?”
“阿娘说什么话呢,您这身子好着呢,日后还得给孩子们看重孙呢。”安康长公主忙安抚道。
太后摆摆手,“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心里明白,你不用说这些没用的了,哀家只问你,到时你要怎么办?”
人老了,再怎么保养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
“阿娘……”安康长公主还想再劝两句,可一抬头触到太后泠泠的目光,猛地顿住了。
半晌后,她才道,“不是还有皇兄么?多年兄妹情谊,他多少会看顾女儿的。”
只是这话听着,便不如之前气势足了。
“你与你皇兄可差着小二十岁呢,待他……你又如何?”太后却不放过她,步步紧逼。
只是皇帝是自己的亲儿子,她也不愿意说些不吉利的话。要不是为了女儿的未来,她压根不会起这个话头。
“安康,哀家没别的心事,唯独惦记你啊。”太后微微阖目,长叹一口气。
到她这个身份地位,想的只有子女孙辈。
儿子是皇帝,用不着她操心,有的是人跟在后面想要伺候他呢。
两个孙子呢,老大邢城弘虽说是办了几件糊涂事儿,可现在眼看着也是有长进了;老二邢烈,稳重能干,聪慧多谋又能礼贤下士,娶的媳妇也合心意,未来前程一片明朗。
唯独自己的宝贝女儿,孤身一人,若斯自己百年之后,无人再护着她,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凄凉了。
若是不能把闺女安排好了,她便是死也死得不踏实。
“阿娘的心思,安康明白。”安康公主心口涩涩的,自家阿娘有多疼自己,她心里是极清楚的。
从她的名字上也可见一斑——安康安康,惟愿女儿一生平安健康。
“你光明白不行,还得去想、去做。”太后突然开口道,“烈儿两口子,都是实心眼的好孩子。烈儿自幼没亲娘疼爱,姣姣的娘家也是扶不上台面的人。”
“你好生对他们两个,等你老了,他们便是你的依靠。”
“虽说自家人,用不着那么刻意。可是这用了心和不用心的区别,还是足够明显的。”
太后思索了许久,觉得将女儿托付给孙子孙媳,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样,邢烈和丁姣姣也算是有了个贴心的长辈走动,女儿也不用担心晚年凄凉。
“安康,你可懂?”
自从女儿回京,太后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儿。之前把她打发到燕王府给丁姣姣帮忙,也是存了让她们多接触的心思。
安康长公主起身福了福,“安康让阿娘费心了。”
“不费心,你既然叫我一声阿娘,为你打算便是当娘的本性。”太后见她明白过来,神色顿时轻松了许多,拉着她的手温声道,“你是好孩子,烈儿和姣姣也不差,你们好好处,感情自然就有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点儿什么。
可怜天下父母心,便是贵为太后,也少不得为孩子操心。
母女两人偎依而坐,享受这一刻难得的亲近。
相比起后宫里的母女相得,乾清宫里,父子、兄弟之间的氛围却是说不出的怪异。
皇帝高坐在上首,邢烈和安王分坐在他的左右下首,三人皆是端了一杯茶安静的喝着,谁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伺候茶水的太监和宫女屏息站在一侧,动都不敢动,生怕出一点儿声响,惹得面前的三尊“大佛”发怒。
茶过三巡,皇帝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邢烈和安王便也收了自己的茶杯,看向自家父皇,皆是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今日,弘儿也回来了,这差事便算了结了。”皇帝淡淡开口道,“且不论结果,这一路奔波,你们二人都辛苦了。”
“为父皇分忧,儿臣岂能言辛苦?”安王抢先笑着回道,“使团的情况包括其入京后的种种安置,儿臣俱写在了奏章之上,还请父皇御览。”
“嗯,朕会抽时间看的。”皇帝嘴上应着,却并未伸手拿桌子上的奏折,而是换了话题,“弘儿先回去歇着,今晚都在你皇祖母那儿用膳。”
“算是父皇为你二人接风洗尘。”
“多谢父皇。”安王行了礼,瞥了邢烈一眼,“父皇辛苦,不如弟弟就跟为兄一起走?”
“皇兄先行,弟弟还有事要向父皇禀告。”邢烈起身,拱手为礼。
安王抬头看了皇帝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便笑道,“那为兄就先走一步了。”
“皇兄慢走。”
刚一出门,随着殿门的关闭,安王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呸,晦气,到哪儿都能看见他。”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邢烈。
回头再冷冷的看了大殿一眼,安王甩袖走人。
邢烈客客气气的目送着他出了乾清宫大殿,转身对皇帝请退,“儿子告退。”
“刚才不是说有事要禀告给朕?”皇帝拧着眉,问眼前的儿子。
他怎么觉得,自己这个一向性情冷淡稳重的二儿子,这一阵表现的有点儿不正常了。
“没事,只是不想与皇兄一起走。”邢烈说的坦坦荡荡,丝毫没有遮掩他与安王不和的样子。
皇帝有些头疼,“那是你皇兄!亲哥哥!”语气里满是无奈。
他自然早就知道自家这两个儿子之间有龃龉了,可是他就两个儿子,让他舍弃哪个,他都不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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