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上班的市中心医院位于老城区。
越往那走,车越多。
汇聚在路上的车子像条灿烂的星河。
在车河里游了三四个街口,柏云望见那高大建筑顶端“市中心医院”几个鎏金大字。
“因为那些传闻,医院外面的路灯都添了好多,一只小猫走过都能看到。”
妈妈安抚她,更像是安抚自己。
即便认为医院比家里安全,非常时期把宝贝女儿往非常地方带,她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柏云瞅了眼。
医院附近确实比其他地方亮得多。
再近些,就坐车上都能看清巡逻在街口那些警察严肃谨慎的表情。
进出医院的人大多形色匆匆,倒是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妈妈直接把车开进地下车库。
车子刚停稳就过来两个警察,他们验过妈妈的证件,也让柏云登了记,才让他们进电梯上楼。
检验科在二楼。
电梯门一开,柏云就对上至少四五个警察的视线。
他们全副武装。
有的守在电梯口,再次验证进出人员的身份,有的虎视眈眈四处走动,有的在智能机旁边看着零星的病人或病人家属查阅打印检验报告。
个个不苟言笑。
柏云正了正色。
当妈妈问她是去值班室还是跟她去科室的时候,她果断选择了科室。
值班室还在科室后面,赶过来得几分钟。
万一呢。
妈妈带上柏云刷卡进了门。
一位中年女医生激动地快步走来:“真把云儿带过来了?”
“放她一人在家不放心。”
妈妈示意她叫人。
柏云蚊子嗡嗡般发了声:“阿姨好。“
“才几年没见就这么高了。”
妈妈有些骄傲:“都大人啦。”
“柏云吗?”检验室那头一位正操作仪器的谢顶男医生回了下头,“看不看显微镜?”
另一位比较年轻的女医生笑了:“人家都上大学还看你显微镜。”
柏云远远叫了声“叔叔姐姐好”就紧跟在妈妈身后进了更衣室。
她最近一次过来还是初二考生物实验前,妈妈带她过来摆弄那台退役显微镜。
更衣室相对独立,里面虽然不是很宽敞,却衣柜桌椅俱全,还有空调。
妈妈一边穿工作服一边对柏云说:“想睡就叫我一声,送你去值班室。”
柏云“嗯”了声。
等妈妈和她同事都离开后,柏云关上门,掏出手机,戴上耳机。
她白天已回看了林崖之前的大部分直播,正好利用这时间把剩余部分看完,明天便可以着手策划新故事。
答应人家的事,她不喜欢欠着。
十二点左右的时候,柏云揉揉沉重的眼睛,取下耳机伸个懒腰,打开门。
隔着道玻璃门的实验室里,妈妈和她另两个同事还在各自忙碌。
窗外还侯着一个小护士。
她朝柏云瞥了眼,继续跟检验科的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
大厅里已经没有病人和病人家属,只有警察在高度警觉地走来走去。
看到她走出来,妈妈以为她想睡觉,忙说:“再几分钟,把这血合了就送你过去。”
“不睡。”柏云转到后面,“出来上个厕所。”
她也不是真想上厕所,只想洗把脸,振作一下精神,毕竟往天这个时候,早睡了。
转身的一瞬,柏云恍惚觉得检验窗外那盆绿植动了一下。
她回过头,又没见动。
肯定是看花眼,这儿风都没一丝,怎么会动。
待她钻进厕所的时候,那绿植的叶子还真晃了一下。
旁边站着的护士却毫无察觉,她仍继续说着话:“……拿个血都必须两个人,人手怎么不紧嘛。”
“规定怎么做就怎么做呗。”年轻女医生比较佛系,“想想加班费。”
护士笑了一下:“那才几个钱。”
“两个人好啊。”男医生开玩笑,“就算那狼来了,你俩一个用血袋转移它的注意力,一个扑上去抱住它,肯定一举成名。”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他们都不信那狼会出现。
柏云妈妈合好血,把单子给旁边的女同事,看她把单子跟血一起放进篮子,抱在手里,才笑着走过去刷卡替她打开门。
一股细风拂过,柏云妈妈惊叫倒地,咫尺之遥的女同事惊恐得声音都破了:“啊——”
“怎么了?”
男医生、护士,就连忽近的警察都跑了过了。
“压着,先压着!”
“打120?”
“打给急诊科!”
……
柏云顶着一脸水珠从厕所跑出来的时候,检验科门口已围了一圈人。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妈——”
她声音有点抖。
正拨打电话的年轻检验科女医生回头拦她,颤声道:“别看。”
她已经看到了。
她看到蜷地上那人脚上的黑色中跟单皮鞋。
她扑过去:“妈——”
躺地上的确实是她妈妈。
却一动不动地闭着眼,颈部一片殷红。
按住她颈部的护士的手也一片殷红。
“站远一点。”
还没靠近妈妈的身,一个警察就强行拉开她,并挡住她视线。
“……大出血,突然倒地。”
“检验科,有人受伤……”
听着耳旁的喧闹声,柏云紧抿着嘴,死盯着蹲那急救的医生护士,大脑一片空白。
幻觉。
一定是幻觉。
急诊科的医生护士很快就飞奔而来。
“……颈动脉破裂,后脑勺着地……”检验科男医生交代情况。
颈动脉破裂,颈动脉好好的怎么可能破裂?
她缓缓转向身旁的检验科女医生。
“不是,”对上她目光,她一脸无辜,“我都没挨上她,就一阵风,我抱着篮子……”
她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给氧!”
“双通道、监护仪。”
“纱布给我!”
“电话通知手术室!”
……
急救医生的话听得她胆战心惊。
直到心电监护仪滴滴声响起,医生貌似松口气般说了句“生命体征还好”,她才虚脱般靠在玻璃墙上,下意识看向周围。
大厅里多了很多医生,也多了很多警察。
那些警察如临大敌地四处查看,都满脸茫然。
“……苍蝇都没进来一只。”
“我也什么都没看到。”
“……忽然往后一仰……”
他们的议论虽然近乎耳语,却仍隐约传进柏云耳里。
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
她忽然想起进厕所前那个近乎眼花的发现,撇过头去。
那盆绿植安静得跟睡着一样。
她抿抿嘴瞥向妈妈刚才做事的台面。
台面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那儿距离大厅也还有一段距离。
室内其他地方也不见异常的凌乱,与大厅相隔的玻璃也完好无损。
说是“一阵风”,可那门对着的只有一堵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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