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还活着。
柏云心里踏实了。
“想见吸血鬼，”林崖犹犹豫豫道，“也不是不可以。”
他正好去那儿溜达一下，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
柏云直截了当：“什么条件。”
她以为他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被他戏弄已不是一次两次。
他却说：“你也知道你的声音……”
一想起她在早餐店里不敢开口的憋屈样子，他嘴角就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那简单。
柏云爽快地说：“我不出声就是。”
他跃起来，牵着她的手，就地转了一圈。
一道白光闪过，他俩已站在一片绿树掩映的村落外面。
天空仍灰蒙蒙的，弥漫着像云像雾的气体。
路上行人三三两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着也很普通，看起来跟早上在居民小区看到的人类没什么两样。
只是他们都两手空空。
没使用任何代步工具。
看到他们都朝着一个像村口的地方汇聚，柏云望了过来。
他知道她想问什么：“都是吸血鬼，他们是去里面的鬼市。”
鬼市。
买卖人类吗？
明知不会被认出，柏云还是有些紧张。
“没事。”他凑在她耳边说，“只要不吃里面的东西就是了。”
她摸着发烫的耳朵，胡乱地点了点头。
又不是有病，吃那吸血鬼的东西干什么。
走进去之后她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里面是一条四五米宽的街道。
街道两边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食物。
除了甜醒的红酒一样的散装的、瓶装的、杯装的液体，还有白花花的馒头、五颜六色的花卷等人类食物。
那蒸笼一揭开，热腾腾的面粉的香气就扑面而来，就是还夹杂着些许的腥。
但这类店面前的顾客没有卖饮料那儿顾客多。
老板娘边忙活边吆喝：“公主派啊，又香又糯，吃了不饿。”
路过的人还当真抓起一个塞进嘴里。
——足足又半个脑袋大的馒头就那么直接给塞了进去。
看到他瞬间扩大十多倍的嘴巴，柏云目瞪口呆。
更令她震惊的是那人的交易方式。
他非常随意地抖了抖手，指尖就冒出丝袅袅的雾气来。
他随手掐了一段，啪地一下往旁边的罐子里一拍就算搞定。
柏云正在想那可能是什么，就听见林崖喝斥一声：“交出来！”
他正抓住一个看起来十多岁的吸血鬼的手腕，恶狠狠地盯着他。
柏云担心他本性爆发就地狩猎会寡不敌众，轻轻拉了拉他衣襟。
却见那鬼怯生生扫了他俩一眼之后，缓缓举起另一只手。
手里拿着个手链。
柏云一低头，才发现腕上的鬼珠已没了。
她慌忙抓回来重新带上，还往下拉了拉衣袖给它遮严实。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旁边卖饮料大叔一脸谄媚：“这么高的能力弄成手链戴着，小哥真会会玩——试试这个，老派的，纯人类。”
他顺手在旁边的锅里一搅，浓浓的血腥立即漾了出来，
柏云赶紧快走几步避开。
走在旁边的人却围了过去：“来一点。”
再前面是一家卖风车的店。
看到他俩走近，站在柜台后的老板热情地招呼：“来一个呗。”
“来一个呗。”
从他旁边的柜台下冒出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
小男孩的眼神清澈干净得根本不像吸血鬼。
柏云才停下脚步，林崖就了然地掏出一个硬币投进旁边的罐子，顺手取下个风车递给她。
人类货币也可以？
柏云疑惑的眼神还没递出去，就见那老板惊喜得瞪大眼睛，并慌忙向林崖欠身：“多谢赏赐。”
走远了他才说，这不是她通常看到那种人类货币，叫公主币。
他认真地说：“古董一样的东西，很值钱呢。”
公主币。
公主派。
“没错，凡是跟公主两字沾边的都是他们以前那个公主的杰作。”
他告诉她，那个公主虽然养尊处优，却忧国忧民。
为了避免世世代代都被狼人追杀，她异想天开地想要改变祖祖辈辈仅靠吸血为生的习性，研究了很多可替代食物，刚才那人血馒头就是其中之一。
她还偷偷去人类世界参观，带回各种人类世界的东西，希望改善新生代对人类的认识，丰富精神世界，以冲淡对人血的精神依赖。
……
林崖突然没了声。
柏云回头的时候，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走在前面拐角处一个鬼鬼祟祟的中年男人。
“狼人。”
林崖压低声音告诉她，并偷偷地跟在后面。
狼人？
那人看起来跟周围的吸血鬼没有区别。
也边走边看。
只是步履匆匆，目的似乎跟他们不一样。
转了几条街，他们跟着他来到一幢朱红色的建筑物附近。
看到前方有人过来，林崖拉着她躲进旁边那个低矮的小屋。
蹲在室内墙边，透过窗缝，柏云看到那人进了一扇朱漆大门。
也看到旁边过来的依稀是几个年轻人。
其中两人抬着一个很重的箱子一样的东西，一个背着手走在他们旁边。
随着来人的走近，背着手那人的话也传到他们耳边。
“不是我说你。”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身边那个抬东西的人，“鬼王鬼后都接受了，你还执着些什么？”
那人抬头的时候，林崖看到他的脸、不动声色遮住了柏云的视线。
还好他什么都没说又垂下头。
旁边那人仍喋喋不休：“……就算你把这条命都给她，她还是该咋地就会咋的——怎么不走了？有什么好看的？赶紧的！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处罚好好表现……”
声音就在窗外。
柏云屏住呼吸。
林崖这次却没有解释。
他们经过之后，他只是指了指斜对面的朱漆大门。
柏云示意他跟进去。
他摇头，告诉她那门口有警戒
柏云透过窗缝瞅了半天，没发现那门口有什么，倒看到窗下冒出个东西，跟她大眼瞪小眼。
林崖果断伸出手。
抓进的却是一缕灰白的雾。
那雾还很不舒服似的，在他手里慢慢扭动着，并渐渐浓缩，然后变成一个小男孩儿。
还似曾相识。
当他笑嘻嘻地举着手上的硬币的时候，柏云才想起，这是卖玩具那家店的小鬼。
她难过地抱着手里的风车转过头去。
就算不是吸血鬼猎人，也不可能在这种状况下饶他一命。
背后半天没动静。
柏云正打算回头看看，忽见一个黑乎乎的圆球缓缓伸到她眼前。
她猛地往后一退。
那圆球也一转，露出一张小男孩儿的脸。
刚才那小鬼！
它还大睁着漆黑的眼珠盯着她。
柏云惊慌回头，却见林崖正攥着那小吸血鬼的脖颈调皮地冲着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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