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的天气骤然下降，早晨的窗外寒风冷冽，室内开足了暖气，倒也不觉得冷。
苏糯扒拉了两下长长的头发，起床看了眼表，不多不少整六点，洗漱过后，苏糯穿了件白色卫衣出了卧室。她刚巧和下楼的沈母撞了个正着，打过招呼后，沈母注意到了她身上的装扮：
“糯糯要出去？”
苏糯点头：“我想一会儿和师兄回家一趟。”
昨天订婚的过于仓促，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原父那边至今还不知情，她想趁着有空回去看看，免得老人家想东想西。
沈母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局促笑了一笑：“你看看我们，订婚这么大事儿都没和你爸爸那边知会，的确会伤人心，我看一会儿我们一起去一趟吧，好好和人家解释解释原因，省的他乱想。”几乎不给苏糯拒绝的机会，沈母说完这句话便匆匆去叫沈父起床。
苏糯盯着母亲的背影看了两眼，径自去餐厅吃早餐。
她喝着热粥，空下的手翻看着桌上的手机，现在不管是门户网站还是微博热搜，全已被苏糯这两个名字占领，打开私人的微信，数几十条信息一起弹了出来。
[王文文：？姐姐你这就要结婚了吗！]
[原澈：？]
[原澄：啥玩意？我啥时候有的姐夫我怎么不知道！]
[赵星辰：嫂子好！]
[原泽：妹儿。]
[原泽：……]
[原泽：……？]
[原泽：……操！]
大哥逐渐暴躁。
苏糯耐性的把信息一条接着一条回复，正和原泽说完家里见，耳边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她懒散抬眼，刚进门的青年肩上落着清晨的寒露，黑大衣，黑围巾，衬着一张脸愈发薄凉，他看着她，眼中藏有晦暗的光。
“少爷这么早就来了呀，还没吃饭吧？”
“嗯。”沈妄不咸不淡应和，顺手把大衣围巾交到了阿姨手上。
“那你快坐，我去给你盛粥。”
沈妄似有顾虑的看了她一眼，而后默然入座。
苏糯坐在他对面，最后和原泽说了声后，按灭了屏幕。沈妄张张嘴，欲言又止，嘴边刚渗出半个音节，沈家父母步伐匆匆自上面下来，瞬间打断了苏糯要说的话。
他别开头，唇瓣不知不觉抿在了一起。
“沈妄你怎么回来了？”看到沈妄，沈母愣了下。
沈妄蹙眉，言语更冷：“这是我自己家，难不成还不能回来了。”
沈父不满：“沈妄，注意态度。”
沈妄上半身后倚，靠着椅背闷闷低沉着。
沈母说：“一会儿啊我们要去原家一趟，商量下糯糯订婚的事儿，你去吗？”
话刚落，沈妄刷的起身，背影干脆，掷地有声：“不去。”双手插着兜，慢悠悠晃上了楼。
沈母无奈：“这是又谁惹他了？”
沈父低哼：“一直都是那个臭脾气，不用理他。”
早餐刚过，赵云清就出现在了家门口，和长辈一阵简单寒暄后，他自然而然牵住了苏糯的小手。男人指尖很冷，耳垂被晨风吹得微微泛红，苏糯仰头盯着看了一秒钟后，身体不由自主做出反应，两只手直接捂在了他脸上。
赵云清一惊，朝父母那边看了眼，紧接着唇边荡出抹浅细的笑。
“咳。”沈母揽住沈父双臂，绕过他们，“我们先上车了，你们不急。”
“……”
望着两人身影，苏糯略显窘迫的收回了手。
赵云清忽的拉住，弯腰在她嘴上啄了口，看着那张甜美的脸蛋说：“走吧，太太。”
“……”
“……你叫的是不是有些早。”
“不早。”他说，“事实如此。”
成吧，事实如此。
苏糯说不过也争不过他，拎着包出了沈家。
一家人走后，偌大的宅子顿时变得空寂无声。只有一人还坐在楼梯拐角处，他双臂环在膝上，脑袋侧靠身旁栏杆，透过栏杆与栏杆的缝隙，静静看着那无人的玄关处。
在苏糯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一瞬间，沈妄的心一同跟着空缺一大块。
他很少看着别人远去，他聪明优秀，从小到大都是快别人一步，都是别人再追逐着他的身影，不管他们追多快，跑多快，沈妄从不会回头去看。
尤其是苏糯。
对于她的追逐，他只想跑得再远一些，更远一些，远到再也看不见她为好。
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可是……
事与愿违。
沈妄靠着栏杆，突然想起了那些日日夜夜，每次他走时，苏糯都会坐在这个地方偷偷目送他远去。她会不会像他现在这般失落，又满怀期待等待着那抹身影再出现在门前，她了多久呢？一分钟，一小时，亦或是一整晚。
恍惚中，玄关的大门再次被打开，进来的苏糯。沈妄心中一跳，忙不迭从楼梯间站起，拖着两条因坐得太久而发麻的腿向上爬走。
他的动作很诡异，让楼梯下的苏糯重重皱眉。
叭！
沈妄四肢不稳，整个人正面朝下贴在了地上，楼梯凸起的棱角磕得他骨头疼，拧了拧眉，没吱声。
苏糯总算忍不住了，问：“你在干嘛？”
沈妄双手紧攥着拳，强行忽略那发麻的双腿：“做……做一个npc的模型。”
苏糯靓女懵逼：“……哈？”
沈妄扯着胡话：“游戏一个角色，她喜欢在地上爬。”
“……”这什么有病的角色，鬼才信。
苏糯眼神一转，瞥见他不动弹的两条腿时突然懂了。心里低哼，踩着马丁靴哒哒上来，当走到沈妄身边时，故意在他小腿肚子上狠狠蹬了一脚，“抱歉。”毫无诚意的道完歉后，又哒哒回屋拿落下的东西。
苏糯那一脚险些让沈妄螺旋升天，好不容易忍过了那十几秒，腿麻感总算消失，沈妄挣扎爬起跟了上去。
“喂。”
苏糯装着东西，没有搭理他。
沈妄堵在门口，又不敢强拦，只得眼巴巴盯着她脸，嘴唇动了又动：“你真要和赵云清订婚？”
“与你无关。”苏糯绕过他，小跑下楼。
沈妄仗着腿长，三两步跟了上来，嘴里不住絮叨：“订婚不是什么小事，如果只是为了那些黑子的话……”
一句话还没说完，苏糯便跑出家门，他独站在门口，伸了伸手，又落寞垂下。
静寂中，阿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客厅的电视剧，一句台词飘到沈妄耳边。
“人家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你算什么东西轮得着你有意见？”
沈妄长舒出口憋闷许久的郁气，穿好大衣外套偷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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