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旧时光”的时候，苏浅的银行卡里已经多了二万三千元钱，用作定金和工资，剩下的钱等事情结束以后再作处理。
原本的预期10万也没有达成，最终定为5万，虽然相差了整整一倍，不过不打紧，开口价本来就是随便开口的。
“只要不要脸，赚钱果然容易多了。”苏浅走在步行道上，脚步都欢快了许多。
伞尖在平整路面上敲击出得得意意的声音。
“下个月想办法换一家再搞一笔，不过得提前收集资料，没有舆论还得制造舆论……真麻烦，得涨价……”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从车窗映照中，苏浅不经意间看到自己的一头灰白短发，脸上的笑意快速退去，愁绪紧跟而上。
“又需要填这个无底洞了。”
自从五年前，被发疯的父亲砍断手脚，注入促进细胞重生的新药后，衰老病榨干了偌大的家业，依然没有丝毫停止衰弱的迹象。
他长叹一声，从外套左侧口袋中掏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迟疑了一会儿后拨打出去。
电话响了一阵后被挂断，苏浅习以为常的拿着手机继续等待着。
不出所料，过了几秒后，电话又打了回来，里面传出发小叶青童紧张的声音：“喂！怎么样，身体有好转吗？”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挂了电话再拨回来，只为了帮苏浅省点儿话费。
虽然节省下来的开支其实不值一提。
笑容重新爬上苏浅的脸：“当然，下个月你结婚前保证活着。”
那边沉默了会儿，笑骂道：“别乌鸦嘴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老子供也要把你供到我结婚那一天。”
苏浅语带不屑：“谁要你这个穷光蛋供了，我可是日进斗金的赚钱小能手，岂是你一个医学院小小教书先生能比的。不多说了，我先给你转两万过去，帮我去你们院里再搞点特效药。”
“你的钱哪来的？”叶青童有些惊讶，他是知道苏浅离职的事的。
“正当工作……”还未说完，苏浅的肩膀搭上了一只宽大的手掌，他有些厌恶这种自来熟的搭讪方式，转身的同时肩膀下沉，不动声色间让这只不礼貌的手滑落。
他不喜欢与人勾肩搭背，女人除外。
这是一位体型瘦削的男士，虽然形貌有些猥琐，不过个子很高，需要苏浅仰望。
大抵是打不过的，于是苏浅客套的笑了笑。
这名陌生的男子拿着一张浑体漆黑的梦境卡，同样漆黑深邃的眼中透着狡黠，笑嘻嘻的说道：“兄弟，想做美梦不？”
原来是梦境卡推销员，不过，正规的推销员都往商铺推销，没有随便找个路人推销的说法。
基本上是没有经过梦管会审核的不入流梦卡。
刚要义正严词的拒绝，不过，在看清男人手中漆黑色的梦卡上，有一个可爱的小天使形象时，已经到了嘴边的“不想”生生咽了回去。
黑色小天使梦卡，他曾见过，那起让他背负骂名的，七岁女童的案子，正是由这种卡片引发。
他清楚记得那个下午，作为福鼎社的了愿师，回来交接任务时路过接待室的一幕。
“求求你救救她，我不能失去她，如果她出事了我活着也没有意思了。”女人已经语无伦次。
“她还小，还有很长的人生，不能因为我的过失让她这样受苦……
是我错了，我不该随便用陌生人寄来的梦境仪。我以为她会喜欢的，我不在家的时候，她也可以像别的孩子那样在梦里实现自己的愿望……”
她的手上紧紧抓着温和的社长亲自倒好递给她的杯子。
滚烫的水已经因为她的颤抖无助而好几次溅在手背上，她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
社长的平易近人让她觉得黑暗的世界里尚有一丝光明。
岚城所有的“梦境了愿社”都拒绝了她的请求，“福鼎社”是她最后的希望。
“你放心，我去查下看看，如果今晚有了愿师没有任务，我一定让他过来。”
社长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把体贴展露在陌生人眼前。
当然，他说的是假话，需要了愿的事件总共也没有多少，办公室里待着的了愿师们，此刻多半正在一边打瞌睡一边刷着手机。
苏浅这么想着，很快，他就被走出门来的社长叫住，把他带到办公室里。
“等过个两分钟，你去一趟接待室，告诉接待室里的女人，我们社的委托太多，实在无法抽调人手。不如改天再过来看看。”
苏浅计算了一下自己的时间，提议道：“我可以把手头的案子处理完后过去看看，如果并不复杂的话……”
社长伸出手指在桌上点了点，阻止苏浅继续说下去，随后抽出一根烟，倒过来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着，说道：“她拿不出钱来的，她想要赊账。
“还有，你忘了我说过的话吗？我说过，即使遇到的案子并不难，你也需要尽可能的拖延时间，没有困难就制造困难，只有这样，客户才会觉得这钱花得值。
“如果像你以前那样，速战速决，客户不会因为你的效率而感觉满意，只会觉得你的工作，并不值那么多钱。”
苏浅微微一笑，他从这句话里，看出了社长对他效率太高的不满，但也从侧面看到，这算是一句夸奖。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不是一个滥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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