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林决的话，笃山紧锁的眉头反而舒展开来，像是解开了什么心结。
这个一向不苟言笑的老人莫名露出一个微笑，站起身，望向林决：“这样也好。”
没等林决发问，他便收敛了笑容道：“既然如此，等你走出这个门后，就不再是军情九处的人了。”
林决眼神微动：“你会接手军情九处？”
“当然。”笃山沉声道：“我会亲自去完成大哥想要做的事，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林决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你刚刚说过，你们要造的神就是我，如果我离开了，你们造神计划该如何推进？”
“与你无关。”
笃山渐渐恢复了之前那种威严如山的气质：“只要你不来干涉我做的事。”
“是吗？”
林决却苦笑一声：“这可能会有点困难。”
他当然不可能答应。
他知道图尔斯也想要救世，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方做的事就全是正确的。
图尔斯在军情九处中醉心于造神计划，培养出了衡景山这个怪物，与任济平这个家伙，为了造神计划，这两人虽然关系不和，却同样选择了一条残忍、霸道的路径。
他们要掌控一切，为了达到目的，毫不在意他人的牺牲，他们可以将无数人像畜生一样献祭。
所以，只要这个可怕的造神计划继续推进，林决就不可能放任不管。
既然当初选择了把责任扛到肩上，他就没想要放下。
“被你们圈禁起来的异能者，我会去救；不想放弃异能的人，我会想办法让他们重新得到能力。”
林决平静地说道：“当然，如果他们继续为非作歹，我也会亲自把他们处理掉。”
“舍近求远。”笃山摇了摇头：“你如果要和我作对，到时候我也只能将你杀死。”
两人平静地说着我背刺你、你弄死我的话，却无比和谐，就好像两个坐在一起喝茶聊天气的人。
这时，图尔斯的抢救已经到了尾声。
他房间里的护理机器人医术之高，恐怕远超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医生，房间里更是有着可以肉死人生白骨的最先进药剂，然而图尔斯还是无法避免地滑向了死亡深渊。
“大哥的意识已经消散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笃山坐在病床边，看着图尔斯呼吸渐渐停止，眼角无声滑过一滴泪水。
随后，他不再看那些机器人对于图尔斯尸身的处理，大步走出了病房：“跟我来吧，大哥有东西留给你。”
在离开病房前，林决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图尔斯身上的生命之火已经熄灭，这个老人十分复杂，虽然今天林决才第一次见到他，但却感觉像是与他认识了很久，初见即是送别，莫名有种不舍。
“走好。”
轻念一声后，他跟着笃山离开了这间病房。
外面已经乱作一团，之前余留、余不致的袭击来得太突然，加上这二人战斗力着实惊人，造成了不少伤亡，现在整个军情九处大楼都在善后。
那些余不致留下的机器人分身们散落得到处都是，失去主意识控制后，它们全都变成了废铁——但也不是真的废铁，这些机器人身上藏着最高级别的意识转移技术，非常值得研究。
“如果有办法，得搞一台给亚当他们，或许对于他们来说有帮助。”林决暗想道。
不过，他很快就要真的变成军情九处叛逃者了，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
笃山带着他碾转来到一间房间，看着像是档案室一类的地方。
虽然现在已经全面电子化办公，但很多重要资料还是以纸质孤本的方式保存，以免泄密，这些纸并不一般，防水防火防切割，比一般的金属都耐造，像之前造神计划的纸质资料就是如此。
“大哥说过，如果你拒绝了接手造神计划，就把这个给你。”
笃山说着，从档案柜中取出一份资料，递了过来。
林决接过，简单翻看，目光变得异常凝重，呼吸也无法控制地沉重了。
“虽然你与我们理念不合，但毕竟都是为了消除真正的威胁而存在。”笃山沉声道：“既然你说你有自己的办法，那你就用你的办法，去解决他们吧。”
这份材料上写着的，是图尔斯所记录的、这世界上所有拥有数字文身的人！
其中包括了之前白明堂查到的那些人，像韩宣的儿子韩星海也被写入其中，自己也名列其中，还有许多他不知晓的名字，都在上面。
反而是此前由白明堂他们用AI推算出，郑清瑜梦中有一个人可能是千丛树，像这资料上却没有这位老科学家的名字。
有些在白明堂那里查证已经是死亡的人，在上面却标注着依然存活；而一些已经失踪的、连亚当都找不到的人，却被标注了死亡。
“既然你们早就知道他们是谁，为什么没有把这些人全部杀死？”
林决紧锁眉头，一边翻看一边问道：“既然我们这些有数字文身的人是这个世界的威胁，你们怎么不动手？”
“因为不管用。”
笃山干巴巴地说道：“这件事，做得最多的就是古大愚，他在所有人都不了解数字文身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大开杀戒，若非如此，贤者也不会成为世界公敌。”
“不管用？”林决一怔。
“拥有数字文身的人，都有着可以避免死亡的方法。”笃山显然对这种特殊的存在非常了解：“九次机会，每次机会都是一条命，要真正杀死一个这样的人，要杀他九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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