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尘回忆起了白画文之事。
诚如智藏上师所言，那白画文该作何解释？
东荒上至八十岁孤寡老人，下到四岁的启蒙幼童，皆知白画文乃是在鬼马坡与黑袍人一战之时，临阵突破，修为达至天人境。
那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卿尘将此惑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
智藏听后，幽然叹息一声：“如果是真，那么……那人这辈子都可能止步于天人九品了。”卿尘不解：“这又为何？”
智藏法师道：“佛门真经说，人体乃是一座蕴藏着潜力的瑰宝。白画文施主如果照尊者所说，那么他当时必定身处险境，于绝境之中捕捉到了那缕冥冥天机，借机强行踏入天人之境，而非水到渠成，而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在天地元气不足以支撑一位天人的诞生时，这种强行踏入相当于燃烧了自身的潜力，根骨定性，此生……也就只能止步于天人九品之境。”
智藏说完，摇头叹息起来：“如若不是天地元气稀薄，照常理，这种英杰本可以迈入更高层次，徒呼哀哉，奈何奈何……”
卿尘沉默，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良久之后，再次缓缓开口问道：“上师可知，这天地元气为何突然间稀薄？”
“不知。”智藏摇了摇头，说道：“我师父、师祖，两代密宗高僧用尽一生都在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可终究也没个结果。”
“而比起这些……”
说着说着，智藏话音一转，反倒是仔细打量起卿尘起来：“请恕老衲唐突，敢问阁下如今是尊者几品修为？”
“就老衲所知，那吞日蛤蟆乃是上古异种，那腹部如铜墙铁壁一般，一旦中了陷讲被吞入其中，非高出它两个层次的修为不可破也，而那只猴妖也不简单，灵智极高，再配上一身八品天人修为，也是极为难以应付。”
“而阁下在这两妖联手之下，居然可以做到轻易反制，还让两者仍到现在都惶恐不安、战战兢兢、唯唯诺诺，老衲实在是想象不到，该有何等的修为境界，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所以，还望阁下能让老衲一解心中之惑……”
境界么•其实卿尘也不清楚自己如今到底是何修为。
十五年前，于金刚寺半山腰伏虎降魔，一指洞穿聂玄时，卿尘觉得自己可能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尊者，只不过品阶比较高罢了……然而去大明国都转悠了一圈，又走了一趟千佛寺之后，卿尘又对自身先前的定义有些怀疑。可那时的他，仍觉得自己可能最多也就是个刚步入“罗汉”境的萌新，算不得多厉害。
这东荒广阔无边，人口数以十亿计，肯定有高手隐藏于红尘之中，他不过是恰好站在风口浪尖罢了。
可是随着见识越来越广，阅览的古籍越来越多。
渐渐的，恍惚之间，卿尘悟了。
感情自己是真的很强。
只不过强到什么地步，十五年前卿尘还能预估一下，而现在么……反正东荒好像也没什么人打得过自己，后来卿尘索性也就懒得再去估算了。
但照卿尘自身对力量的把握。
现在的自己，比起血魔门攻打金刚寺之时，勉勉强强也就强个百倍左右吧。
至于百倍是个什么境界……那卿尘还真不太清楚。
就卿尘目前所知晓的境界中，最高就是“罗汉”，也是俗世中修士称为的“识海”境。
至于跨越识海，到达所谓的彼岸，那是个什么境界，卿尘还真未深入了解过。
“阿弥陀佛。”卿尘颂了声佛号，叹息道：“不瞒上师所说，其实小僧自己也并不太清楚。”不愿意说么……智藏一脸平静，并没有感到太过于奇怪。
境界修为虽好奇，但不是智藏问这个问题的主因。
让智藏真正感到无比诧异的是，卿尘是怎么做到在天地元气有限的前提下，还能顺理成章的修行到如此高的境界。
要知道，根据密宗这么多年来的探索，以东荒现在天地元气的稀薄程度，是断然不可能诞生拥有卿尘这般修为的修行者。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为外人道哉的秘密？
这……才是智藏关注的点。
问境界，只不过是旁敲侧击罢了。
可让智藏伤脑的是，卿尘口风十分严实，连一丝丝信息都不愿透露。
夜色渐深。
卿尘与智藏大师又交换了一些在佛法上的见解之后。
便主动离开了。
第二天一一卿尘一早便叩响智藏的房门。
“尊者这是……？”智藏推开房门，俨然一愣。
“小僧今日是来辞别的。”卿尘一脸和煦，身后还站着满脸不情不愿的猴妖与吞日蛤。
“不再多住几日么？”智藏挽留道。
这时，其他听闻消息的密宗首座也纷纷赶来。
“上师还请多住几日，好让我等多尽一些地主之谊。”
“是啊，尊者救了我寺众僧性命，我密宗之人讲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恩还未报答，怎可一走了之。”
面对如此盛情。
卿尘微微一笑，道：“佛经中言：缘起缘灭，都在各人心中，求得大自在，他日皆可再聚。”
“诸位上师，着相了……”
闻言，密宗众僧不再劝了。
卿尘都把佛经搬出来了，他们若是再说，便是对佛祖的大不敬了。
见众僧不再相劝。
卿尘转身看向两只猴妖与吞日蛤，平静问道：“虽然你俩生而为妖，但我佛慈悲，我用天眼观你们这一世因果，你俩不过是被妖族前往上界时，不小心遗漏下来的孤儿罢了，从小在这西漠中长大，并未做过什么大恶大毒之事。”
“现小僧给二位妖怪施主一个机会，是否愿意跟随小僧前往大明金刚寺，皈依在佛前，吃斋念佛，磨炼妖性，成为寺中弟子？”
“我……”猴妖与吞日蛤面面相觑，当犹豫不决。
可不经意间偷瞄了眼始终一脸和善的卿尘，俩妖浑身一颤，急忙忙说道：“小妖愿意。”
卿尘满意点点头：“甚好甚好……”
就此。
卿尘领着二妖出塔之后，一眨眼，便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天际边。
大明，金刚寺。
方丈了空盘腿坐于佛像前。
自打昨日尊者急匆匆离寺而去后。
方丈了空便心事重重、寝不安席，夜晚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天不亮，便来到大殿前诵念起佛经，以求心安。
“诸众生无复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无法相，亦无非法相。何以……”了空拨弄着手中的念珠，皱着眉头正在默默诵念《金刚经》的一段经文。
如福灵心至。
方丈了空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猛地转头看向殿外的石阶。那里，有一道无比熟悉又亲切的身影，正缓缓踱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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