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今天确实有些奇怪，一会儿沉着脸面容冷峻，一会儿又冲她挤眉弄眼的。
“几日没见了。”楚莫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拉着她坐下，又去桌案边倒了一杯茶，“香积院的事我本来想跟你说的，后来怕影响你的心情，就没有说。”
“没关系，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朱影看了一眼门外，不知道那些丫鬟婆子们是不是都散去了，还是守在门口，又见他递过来一盏茶给自己，“楚大哥，我不渴。”
楚莫咽了一口口水，有些窘迫地收回了茶，自己喝了，脸上又是一阵红。
“你这卧房还挺宽敞的，比我从前那间要好。”朱影四处望着，红烛光影投在那俊朗公子的脸上，让人心神不宁。
“什么你的我的，今后……这就是咱们的卧房了。”楚莫说着忽然贴近她耳旁问道，“煮饭吗？”
她愣了片刻，觉得这不像是他问出来的话，狠掐了他的手心一下问道，“你没被附身吧？”
“没有！”楚莫吃痛地喊了一声，放下床帷来，漆黑的眸子似野兽般盯着她，“我要煮饭。”
朱影刚想问门锁好了没有，下人们打发了没有，要不要把灯吹了……就感到一张火热的唇覆了上来，将她一肚子的话都给堵住了。
楚莫这人平时话很少，眼下话也不多，直接切入主题，没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本来还打算瞎扯一顿糊弄过去的，结果他一认真，朱影就跟傻子一样由着他了。
待反应过来，已是接近天明，下身传来的疼痛让她毫无睡意。有一两支红烛还未熄灭，隔着红纱帷幔照进来，一旁的男子大汗淋漓、墨发微湿，神色放松如同少年，又朝她眨了眨眼。
“楚大哥……”
“叫夫君。”
“夫……夫君，”朱影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又扯了扯被子，垂眸避开他的目光，“我觉得你……不太正常。”
“怎么不正常？”男子将手伸进薄被，轻抚她顺滑的肌肤。
“你……要是被附身了就说一声。”朱影将头埋在被子里，吐出一句。
“没有。”男子也毫无睡意，掀开被子钻了进去，面带浅笑看着她，“应该是你不了解我。”
朱影迅速思索了一阵，难道说此人之前一本正经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他表面上冷情寡淡，其实是个花花公子？
方才他“煮饭”的动作轻车熟路，难道说都有迹可循？
自己真的……一直看错他了？
再联想起陆云舟说他曾经是怀仙楼中的常客，朱影忽然感觉被人给骗了色，哇哇哭起来，“楚问离！我看错你了……”
本来想煮饭，结果被人给煮了。她心中叫苦不迭。
“你……哭什么？”楚莫手忙脚乱地扯来一件干净的中衣给她擦眼泪鼻涕，“我……是放肆了一点，方才饮了酒，你就原谅我这回吧。”
昨日李研忽然造访，让他感觉备受威胁，危机感一下就来了，因此便决定成亲之日无论如何要把事情给办成了，好让李研死心。
虽说是借着酒劲，她还是不相信她的楚大哥忽然就变成眼前这个样子，又哇哇哭了几声，“我问你，是不是一直都在伪装自己？”
“也……不能这么说。”男子尴尬地给她擦去眼泪，“我从前的确是不喜欢女人。”
“你还骗我！”朱影死死抓住他的手，“陆云舟说你从前是怀仙楼的常客……呜呜……”
“你什么时候又见了陆云舟？！”楚莫支起身子，一脸幽怨地看着她。
“前几天我从侧门出去，想找家酒楼用晚膳……”朱影觉得整个故事说起来太过繁琐，便直截了当道，“在怀仙楼遇上的。”
“怀仙楼？”楚莫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去了怀仙楼，为何不跟我说？”
“一直也没空见你啊！”她捏了捏他的脸，又严肃起来，“别扯开话题，你是不是从前很喜欢逛青楼？”
经过这一夜，楚莫的形象在她心中大打折扣，从洁身自好，直接变成了与贪恋女色只有一线之隔。只要他回答“是”，就坐实了渣男的称号。
“真没有！”男子忽然有些羞恼，搂过她柔声问道，“你信陆云舟，不信我？”
“休怪我不信！”朱影推开他的手，怀疑地看着他，后者目光中似有些闪躲，“就你方才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哪里有半分羞涩与矜持？若不是经常逛青楼，你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上回在河东郡那一夜，咱们除了煮饭，不是什么都做了么？”男子脸上绯红，蒙着被子道，“又不是第一次。”
“上回？”朱影瞬间脑子被击中，“轰”得一声，想起来一些事。
不对！那一夜明明是……是楚亦啊，事后也肯定没人告诉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楚莫从被中钻出来，羞涩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她试探着问道。
“这段时间不知是怎么回事，脑海里有些断断续续的记忆忽然冒出来。”楚莫不好意思地勾了勾嘴角，“夜里常常想起来，就像……做了一场梦似的。”
朱影骤然一哆嗦，这是……两个人格自然融合了？
她望着楚莫的侧颜，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你现在有楚亦的记忆了？这是好事，长此以往你的病就好了……”
话未说完，就见他眸中暗沉，情绪又低落了下去。
“果然不是做梦……”男子微微蹙眉。
之前还有些犹豫，分不清是自己做梦还是真的，眼下证实了她和自己身上的楚亦果然做过那些事，他一时妒火中烧。
“你生气了？”她轻轻环上他的腰肢。
楚莫小心眼，她是知道的。即使那个人就是他自己，他也总觉得是别人。
“嗯。”他决定换个话题，沉下脸看向她，“你去怀仙楼干什么？”
“我就是有些好奇温如仙的案子。”正说着话，她忽觉一阵困意袭来，“我想睡了。”
“你想查温如仙的案子，可以直接跟我说，为何要自己跑到怀仙楼那种地方去，还遇到陆云舟，今后不许去了！”楚莫搂紧了她，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记住了没有？”
话音低沉醇厚，似春风般好听，然而怀中的人却是太过疲累，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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